成为暴君的战利品后(126)
唐青微微扭过头,问:“陛下,当日臣得一名被俘至军镇的邺军所救,对方名唤木石,敢问陛下可知他的情况如何,或可否替臣派人打听他的有关消息。”
萧隽:“卿想知道?”
唐青:“回陛下,臣……”
萧隽断了他的话:“孤已查明幽州一众官员底细,这些人,会与推进突桀的事宜一同处置。此子有勇有谋,又救了卿,孤不会亏待他。”
“卿可还有什么话想问的。”
唐青:“……”
他能想到的,萧隽岂会想不到?
念头虽是如此,唐青仍选择把心底的顾虑说开。
“陛下,冀襄王为救微臣才会贸然越境出兵,事出有因,责在微臣,望陛下网开一面,从轻处置冀襄王。”
萧隽不轻不重地笑了声:“卿在担心皇叔?”
唐青:“……”
萧隽淡道:“此事孤自有定夺。”
唐青做事看似不留余地,但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对他毫无保留地付出真情,纵使不会回头,可也绝非不念丝毫旧情的性子。
或者说他与之分开的人,都毫不意外地为他这个人所折服,愿意同他做回普通朋友的关系。
皇叔如此,韩擒如此,连同那些只能将心中爱恋藏在内心的人,亦是这般。
萧隽已得知唐青与皇叔分开,既无情感牵连,便不会在此时咄咄追问,省得让唐青对皇叔萌生了怜意,对这份断了情的人滋出不舍。
萧隽伺机而动,此次定要把唐青留在身边,决计不能让人乘虚而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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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西北边境万民齐乐,突桀归顺,意味着以后他们再也不用担心受怕。
严冬大雪不止,冰雪封了返往邺都的路,萧隽暂居幽州凉城,同时处理收复突桀的后续事宜。
期间,唐青责被勒令卧床休养,每日按时服药餐食。
萧隽给他派了名贴身丫鬟伺候,小丫鬟很会看脸色,凡是唐青有要踏出房门的念头,立刻苦着一张脸,好像只要他下了床走出房门,天下一刻就会塌了似的。
小丫鬟道:“大人,奴婢奉皇命照顾您,若有丝毫不周,皇上便会问责奴婢,给奴婢十条命,也不敢触怒天颜呐……”
唐青悻悻,如此吃了睡睡了吃地养了十余日。
萧隽处理了部分突桀事务来见他时,唐青眼神里难得有些幽怨。
萧隽看着他,淡淡扯了下嘴角。
“卿是何眼神,若不逼着卿,怎能养回脸上这点肉。”
唐青道:“百官繁忙,臣却闲散十几日,心中实在愧疚难安,望陛下恩准微臣出去帮忙。”
且幽州边贸暂无消息,唐青派丫鬟帮他询问,对方也只摇摇头,一问三不知。
萧隽坐下,目光仍看着他:“莫要心急,孤自会安排卿做另一件事。”
唐青迟疑:“幽州边贸,毕竟是皇上交给臣的……”
他话刚落,即刻闭口。
兴许是这些日子卧床休养,致使他闲散过度,又或前一阵连续出现的波折教他忘了思考。
时至今日,突桀归顺后哪里还有什么幽州边贸。
突桀既已纳入大邺版图,即是国内贸易,无须他这名监察史操心。
唐青垂眸:“臣愚昧了。”
萧隽道:“过几日孤遣人护送你到突桀走一躺。”
唐青自战场上出现,伴着圣光从天降落,数万人亲眼目睹,此事早就在坊间传遍了。
这些时日,百姓早就将他奉为天神奇迹,有他相助,得了他便可庇佑万民。
萧隽本以为收服突桀民心的过程会比较艰难,可因为唐青神降一幕的发生,突桀归降大邺,便成了民心所向,天命所归。
听了萧隽的话,唐青意外:“还有这种事?”
萧隽叹道:“唐青,你不但是个心肝,还是孤的福星。”
唐青:“……陛下慎言。”
萧隽淡笑不语。
他目光里灼出一股炽热,战场上的那阵战栗和心悸再次因唐青而起。
“你逃不掉的,前几次你与旁人那般,孤都不曾有过放开的念头。”
“唐青,孤势必会要了你的心。”
第105章
连着飘了几日小雪 , 唐青虽被禁足休养,好在可以沿着院里的亭台楼阁四处逛逛。
凉城不比邺都,但这座府邸, 已是照着帝王最高的规格置办, 放眼整个幽州, 已找不出第二个与之相媲的地方。
冬日景致更是不同邺都、冀州所见, 有着独属幽州的美。
此刻迎着落下的雪絮, 唐青停在避风的回廊一面活动手脚, 顺道欣赏梅树冰枝。
萧隽来时恰好碰上, 故而掩去气息,微微抬手屏退身边的下人,好整以暇地看着那抹素青色的背影。
唐青做完几个舒展运动, 又打了会儿养生拳法,等身子有些发热了,没解下斗篷,反而细致地拢了拢, 将自己小心捂得更紧些。
过去半月, 每日三剂药一顿不落地送往他的房里, 佐以各类药膳补汤滋养,睁眼闭眼都是汤汤水水,唐青也是喝得怕了,尽量避免再度生病。
他欲返回室内,甫一回眸,便看见那道无声出现在背后的人影。
“陛下……”他迎身上前拱手行礼。
唐青神情平和,又似乎在用眼眸向萧隽询问, 为何来了也不招呼一声。
刚才他在回廊背面所做,兴许都叫对方瞧了去。
于是开口:“微臣适才的一番花拳绣腿, 让陛下见笑了。”
萧隽低头注视他:“平日见唐卿时常居于室内,这会儿倒舍得动起手脚来了。”
唐青语气浅淡:“回禀陛下,微臣偶在家中稍适练习,那套拳法并非拿来对付人的,而是用于调养身心。”
二人沉默片刻,萧隽道:“卿在想什么,为何不说话了。”
唐青拢起毛绒绒的一圈围脖,说话的功夫,指尖有点冷,索性把双手揣入袖内。
“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他刚才的确在想其他事情,此事,亦与萧隽有关。
这次被俘脱险,多少都承了萧隽的一份好意,还包括了萧亭与韩擒。
若非过去韩擒教习拳法,他得空了练一练,以过去的身体素质,怕只怕坚持不完这段行程。
在冀州的那段日子,萧亭时常带他到军营周围骑马,唐青的骑术突飞猛进,也得以借此脱离困境。
最后,便是萧隽交给他的箭术和那支云雀弩。
唐青贴身带着用于防身,何曾想过,这支弩机在死生关头替他挡了一次,他更为此在战场上射杀了第一个人。
唐青回到房内,取出漆木长条盒子,打开后把里面的云雀弩交还到萧隽手上。
“这支云雀弩当日为微臣挡下一枚致命的箭头,有些震裂了,皇上可能找到打制云雀弩的工匠,请对方将其修复?”
云雀弩在萧隽掌心就如一只小巧的雀儿,反复打量,道:“孤会差人把它修好。”
唐青露出浅笑:“谢过陛下。”
萧隽定定看了他好一阵,唐青想起那日对方能灼出烫意的眼神,旋即垂眸。
“陛下可还有吩咐?”
萧隽:“随孤一道用膳吧。”
唐青遵从皇命,跟在对方身后去了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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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结束,不等唐青寻机告退,萧隽让他到书房议事,就突桀归顺以后,还有诸多事宜亟待解决。
萧隽虽有天意大趋之势,但再定突桀民心,招纳及安抚降军,并非短期内可完成。
唐青问:“陛下想如何安置他们?”
萧隽道:“若是过去,孤恨不能斩之屠之。”
捋走唐青,叫突桀赔上全族性命来偿还,他不觉违过。
可身为帝王,既要有征降屠戮之心,还须有容纳之襟怀。
突桀归服大邺,便为大邺疆土,异族子民,亦是大邺子民。
萧隽调兵入驻突桀,严禁士兵掠抢烧杀,更不得伤及无辜平民,违令者就地当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