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西汉皇子升职记 上(199)
刘启的话让殿里的氛围骤然沉默。
这确实是刘瑞需要思考的事:“恶人吧!”
毕竟以他两辈子都不算太糟的出身来看,的确缺乏成为狠人的先天条件:“不过比起成为恶人,儿臣更想装个圣人。”
“装个圣人?这个说法倒是有趣。”刘启被想象出的,一本正经的刘瑞形象给逗笑了。毕竟在他四十多年的人生里还没见过揽权成功的圣人:“除了周公,应该无人可以当个独揽大权的圣人。”
“所以儿臣要装个圣人,而非成为圣人。”刘瑞觉得刘启要是知道那个疑似穿越者的男人是如何篡汉的,便不会对假圣人报以如此之低的评价。
刘启本想多说几句,不过却因再次袭来的胃痛而头冒冷汗,缩成虾米,于是摆出送客的姿态道:“你折腾了这么久也该明白该插的人要插,该收的权也不要松开。”
论字排辈的千年特色让北宫的班底必须熬到四十来岁才有那么丝位列九卿的可能,所以在班底上位前,刘瑞要么收复那些保皇派和中立派的官员,要么就此进行分权。
不过就这一标准来看,奉常卫绾和太仆刘舍还是挺倒霉的,毕竟他们是实打实的保皇派。然而因为卫绾身后站着逐渐抱成一团的儒系官员,而刘舍是功勋阶级的既得利者,所以为了皇权的稳固还是要削弱他们的实力。
“我不反对你和燕地的商人走得近,但是得把收尾工作做好。”不知是刘舍担任少府时做的太糟糕了,还是晁错这个重农抑商的法家子弟并没有管仲之才。总之对儿子收了商人为臣的事,刘启依旧没有计较:“不过你也多少注意下言行的矛盾性,可别做出朝会上大商人重拳出击,朝会后就重用商人的两面姿态。”
“诺。”刘瑞听进了阿父的建议,行李后躬身离去。
“阿父的病……真的没法子了吗?”推到殿外的刘瑞轻声道:“我离开前还没这么严重,怎么现在痛到难以进食的地步?”
说来也是奇怪,先帝的儿子各个短命,反倒是两个女儿健康长寿。
你要说是先帝初尝云雨的年纪太小,导致孩子一个比一个不健康。可是刘启倒比几个弟弟长寿,而馆陶长公主作为姐姐更是活到六十多岁才寿终正寝。这种异常魔幻的现实让刘瑞怀疑老刘家是不是有伴Y遗传的基因病。可是在生产力与医疗水平相当感人的西汉时代,四十多的寿命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并且那位超长待机的汉武帝和戎马十年还活到六十的汉高祖也充分证明了老刘家的基因没问题。
如此便只能将皇帝的短命归于天命了。
宦官令对皇帝健康的关注度远胜旁人,毕竟他们荣宠皆系皇帝一人,自然希望皇帝能够长命百岁,自己死在皇帝前头。
“哎!太医也召了,方士也见了,可这效果就像落叶飘在海面上,起初还有那么点涟漪之后便毫无作用。”没享几年风光日子的宦官令愁眉苦脸道:“陛下也不是讳疾忌医的人,若是殿下找到可治胃痛的医匠,一定要速速引荐给陛下啊!”
“这是自然。”已经尝试过给刘启喂神仙丹的刘瑞表面镇定,实际却知道这事儿没大可能。
太医见了,神仙丹也用了,但这天命的事又岂是他们所能阻止的。
其实不仅是刘启,刘瑞给薄姬和申屠嘉的神仙丹也渐渐失去了效果,开始出现疾病返还的趋势。
不过因为薄姬和申屠嘉年纪太大,而刘启的病情加重时正巧碰上刘瑞在外算计刘濞,所以这些细小的变化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唯独刘瑞因此变得心事重重,偶尔会在开小差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
祭祀的那天并不算个好天气。虽然在出行时未见乌云,但是等刘启开始行礼时阴云漫天,雷声滚滚,很快便将一行人都淋成个落汤鸡。
好在刘启的心理素质异于常人,嘴巴更是反应极快将此事列为上天赐福,这才为饱受干旱,蝗灾的人民带来甘霖。
不过等一行人回宫后,奉常和宗正换了衣服便来告罪,得到一番隐藏敲打的安抚后便掀过此事。
原以为日子便会如此平静地流逝下去。
然而这种平静的日子很快就因郎中令的私下报告而一去不复返。
“消息可信吗?”
“臣不敢肯定,所以需要陛下派人证实一二。”郎中令周仁是和卫绾一般木讷寡言的存在,所以凡是他所汇报的事听起来比旁人说得更为可信。
尤其是在郎中令请刘启派人验证一二时,后者虽然嘴上说着会行此事,但心里已经决定要见周仁引荐的人:“你是怎么联系上他的?”
“小儿顽劣,与其在九流之地相识,并且也有馆陶长公主和丞相说情。”
馆陶长公主掺和这事并不出乎刘启的意料,毕竟这个向钱看的阿姐一直都是某些人的天使投资。别说是没犯下大罪的吴王同党,就是犯了叛国罪的想给刘启传句话,也能通过馆陶长公主实现目的。
重要的是周亚夫为何要掺和进来。
想起这个头铁的将帅之才给他惹出的烂摊子,刘启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同时也在思考要不要见见此人。
毕竟能把馆陶长公主,丞相周亚夫,以及郎中令周仁一并撬动的告发者绝对不是可以忽视的存在,已经有了见上一面的必要。
不过在决定见面前,他还是得查查此人为何会与周亚夫扯上关系,而周亚夫为何要当这个说课。
…………
“阿妹,你说皇帝会同意接见那个告发者吗?”难得将刘陵请到淮南王府邸的刘迁心神不宁道:“钱也砸了,人也送了,送不会连一点水花都没有吧!”
“别急,你当什么人都能见到皇帝本人呐!尤其是跟叛乱相关的告发者。不把他的来龙去脉查个清楚,他都别想跨过未央宫的大门。”
“说得也是。”刘迁嘴上同意妹妹的话,可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紧:“人现在被丞相收监,咱们可是什么牌都没有了。”
“没有就没有。在与周亚夫共谋时,你就该有主动权被后者剥夺的心理准备。”刘陵看着这个还没摆正心态的天真兄长,直接撕下了他的自尊:“醒醒吧!大兄。这里是关中,是我们沦为囚徒的地方。”
“囚徒就要有囚徒的自觉。若是那个告发者说出大料,咱们就能得到一个千载难逢的求情机会。而告密者要是惹了陛下,那也是周亚夫引荐的他,咱们也能装作不知。”不知为何,刘陵的心里毛毛的,总觉得会大难临头:“咱们派去接触那人的家仆都离开了吗?”
“按你的要求都打发走了。”刘迁回道:“我让他们往南边跑,要是遇上意料之外的事,他可以跑去百越。”
“那就好。”刘陵闻言松了口气。
与从同时,急于给儿子找个立功机会的周亚夫烦躁地在家里走来走去,见到那个唯唯诺诺的身影便一脚踢去,差点没把对方踹的口吐鲜血。
“若非你是我的儿子,若非你有大权在握的阿父……”
“你早就被豺狼虎豹举报廷尉了。”
“而廷尉赵禹,那个赵禹……”
周亚夫烦躁地捶了下墙壁,呼吸急促地让人联想到暴怒地野兽。
周阳惧怕自己的阿父,但却没像今天这样怕到差点夺门而出。
“这是过去后,你给我去云中郡那儿呆上几日。”周亚夫转头看向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缓缓道:“你听着,你阿父这辈子见过废物,见过混蛋,但是从未有人能像我的长子这样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真是好极了,好极了……”
周亚夫咆哮的同时转身挥拳,但是看见周阳做出防御的姿态后,他又生生停下自己的拳头,转而捶在墙壁之上。
令人害怕的沉默后,周亚夫叫来家将,都不给人收拾行李的功夫便把儿子压上前往边境的马车:“滚过去长点见识,长点脑子。别等你阿父动不了了还想着求助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