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灵植还结算吗(92)
这样一来,才让林澹有机会,能偷听到掌门的心里话——掌门内心深处,究竟是怎么看待他们两人的关系的。
见对面只垂着头不说话,古茗正要开口再讲些什么,这时,林澹却抬起头,主动说:
“古大人,你那里……是不是有一套关于之前寒灯真君的亲卫的记录书册,能不能,借给我看看?”
.........
入夜,月亮高悬。
淡淡的月光铺在凉亭里,洒在林澹身上,让他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意,将他从内到外,裹挟起来。
他坐在条椅上,看着摊开在面前的那份书册,那上面,记录着寒灯真君与他的亲卫们的各种事迹。
一张接着一张的香艳淫|靡画面,映入眼帘。
林澹看得笑起来,笑容苦涩得厉害。
原来他不是“保安”啊。
可他情愿自己只是个最低级的“临时保安”,这样他还可以幻想自己和那位高高在上的“掌权人”之间,能擦出一些跨越阶级的火花来。
但是现实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他是亲卫。
亲卫是什么呢?大概就是现在这册子里画的,出卖肉|体,供掌门玩乐的,那种……养在深宫后院里,上不得台面,说出去都嫌丢人的角色?
林澹发现自己真蠢。
怎么就觉得,他和掌门在识海中做过那种事,他们之间就不一样了?
他先前,竟然还在可笑地做着内心的挣扎,觉得自己不应该喜欢男人。
哪里需要他纠结这些呢,他喜不喜欢掌门,根本一点都不重要,掌门根本从未想过要认真看待他们的关系吧?
想想也对,林澹一个底层筑基境,什么也不懂的小喽啰,浑身上下,根本一点值得喜欢的地方,都没有……
这又不是什么不切实际的童话故事——
公主凭什么要亲吻丑陋的青蛙?
美女凭什么会爱上粗鄙的野兽?
高居云端的孤月真君,凭什么,能喜欢上他这样一无是处的蠢笨男人?
第56章
之前在寒玉宫偏殿,古茗远远地看到杵在殿门外的年轻修士,笑着迎上前去,询问对方为何会站在此处。
那时候,斜倚在床榻上的靳掌门,便察觉到了默默守在门外的修士。
——这笨蛋,何时过来的?
——本座与秉尺讲的话,他听去了多少?
正想着,就听到那笨蛋向古茗询问寒灯真君和自己的亲卫的书册,靳言眉头拧起来,眼神阴翳。
他微微撑起身,看向殿门处,可是碍于掌门身份,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又重新躺回床榻上。
他决定等那笨蛋走进殿里来,主动找他。
然而,那笨蛋没有进来,而是在找古茗要完书册之后,径直坐青龙传送阵离开了。
靳言望着殿门方向,怔怔地看了一阵,最终收回了视线。
.........
秉尺长老离开之后不久,左右护法求见。
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那三教大会的事。
“掌门,果真打算亲自前去?”
右护法凌碣石开门见山地问。
靳言低应了声。
关沧海这时大着嗓门道:“他们这时候假惺惺地说要给寒灯师伯建什么祠堂,无非就是想让你低头,给他们一个台阶下吧?
“自己觍着脸要台阶,还偏偏要把时间定在那预言的时间节点后头,这是又做婊子又要立牌坊呢?
“这么不要脸的事,掌门,你做什么要给那帮老东西脸!
“要我说,这事还跟以前一样,只我跟破山去就行,犯不着你自己亲自出马。”
这一次,凌碣石难得与自己那缺根筋的同僚保持一致,顺着对方的话说:
“哪怕是要为寒灯真君立衣冠冢、修祠堂,这事也不可能在当场做完,无非是需要寒玉门出面表态罢了,掌门将话告诉我和咲天,我二人替你转达,又有何不可?”
靳言这时却缓缓摇头,语气平缓却坚定地说:
“不只是表态这样简单。
“我与三教盟的旧事,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听到靳掌门这样讲,凌碣石立即明白了对方是另有安排,那便不是他们两个护法可以越俎代庖的了,因而他立即恭敬稽首,
“如此,是我等僭越了,一切,悉听尊上安排。”
关沧海“啧”了一声,心中仍旧愤愤不平,张嘴还想要再争辩两句,却被同僚传音入密过来,警告他不想再惹掌门发怒,就闭嘴,别问!
关沧海私下里回怼了他两句,可表面上,到底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进去了,没再多说什么。
靳言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
凌碣石躬身行礼,朝外走去。
关沧海扛着刀,脚抬到一半,忽而想到什么,又转回来,头歪到掌门床榻边去,问:
“对了,掌门,刚才秉尺把那封要发去三教盟的信函,拿给我跟破山看了。
“你……你怎么让他就按‘亲卫’报过去?也不给壮壮一个正当的名分呢?”
“亲卫”这个词,当年可是让他师伯寒灯真君给玩坏了,如今放在壮壮那老实人头上,总觉得不合适吧?
靳言斜睨他一眼,没答话。
关沧海又叭叭地继续说:
“秉尺说他原本提议按恋人身份报上去,你没同意?
“不是,你不喜欢壮壮?不喜欢你亲自带他去三清洞?这种排面,连我跟破山都从来没有过吧?谁家亲卫是这样的待遇啊?说出去狗都不信吧?”
靳言强压下将关沧海嘴巴封住的冲动,瞪一眼对方,之后冷冷说:
“他若是对自己的身份不满意,大可以自己过来,表明心意,本座若是心情好,或许愿意勉为其难,为他换一个身份。”
“嗯?什么意思?”
关沧海有点搞不懂了,“所以,要换成恋人身份,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事只能是壮壮自己过来,亲口提出,才行?”
靳言没说话。
关沧海便当他默认了,然后鼻子眼睛都皱在一起,满脸无法理解——
不是,整这么麻烦,到底是要干嘛?
想了一阵,关沧海忽而福至心灵,恍然大悟。
他抑扬顿挫地“哦”一声,“啪”一声拍在自己的大刀上,然后看向靳掌门,
“尊上,你该不会……是自己喜欢了,又拉不下脸,不愿意主动承认,非要人家主动过来讲吧?”
关沧海讲到兴头上,觉得自己将掌门这么难猜的心思都琢磨透了,果真是个大聪明了,全然忽视了此刻周遭越来越阴寒的气息,还有快要结出冰霜的脚下地面,继续高声道:
“呵,都是活了五百岁的人了,怎么还跟那十多岁的小孩似的?
“您不会是相信那帮小孩的那一套,说什么,谁先心动谁就输——唔?唔唔!”
关沧海话说到一半,被慌张地冲上前来的凌碣石用力堵住嘴,然而,为时已晚。
寒玉宫上,阴风阵阵,顷刻间凝出厚重的冰霜。
一眨眼功夫,宫殿下的万级玉石长阶上,被无情地丢出来两个身影,沙袋似的,“砰”“砰”两声,砸下来,将青龙阵基和白虎阵基都撞出裂痕。
.........
亲卫宅院里,湖边的凉亭中,林澹盘腿坐在条椅上,怔怔地望着面前摊开的书册,像一座雕像般,动也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有些陌生的气息靠近过来。
亲卫宅院周遭的防御结界上,金色光芒一闪而过,带起一丝警示的灵力,落在林澹掌心。
林澹起身,迎去宅院门边,看到一个长相周正,穿着十分正式的“工作服”的中年男人,立在台阶上,恭敬地朝他行礼。
这人,林澹不认识,但是知道是谁——
“秉尺长老?”
林澹弓着背,朝对方回了个更大的礼。
秉尺长老面带笑容,“小犬道友,老夫这厢叨扰了。”
林澹立即侧身将门口让开,“长老,快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