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一起穿回幼崽时期(94)
很多事情都是有风险的,那晚自己的那一席话也未必就能起到正面作用。
不是不想试探,实在是因为那段时间唐眠突然生病,又临近期末考试, 每天都看着可怜巴巴的, 像朵角落里发了霉的小蘑菇, 他不想再趁人之危罢了。
不过……现在他知道了, 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
想起了上一世的种种。
牧子尘和傅嘉草是竹马。
上一世的他和唐眠也是。
这一世他们都是带着记忆重生的, 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相伴成长。
站在唐眠的角度, 他养正了上一世“背叛”自己的死对头,看着他从一只小团子一路长成少年, 对自己服服帖帖。
站在自己的角度, 他配合着唐眠演戏, 弥补上一世的遗憾, 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享受着他的“欺负”。
他们的“动机”都不纯粹。
自然“配”不上竹马这么美好的词汇。
他一直不敢试探,也不知道该如何试探——试探唐眠对上一世的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态度。
距离那场车祸已经过去十三年了。
距离他们重生也已经过去十三年了。
上一世发生的种种看似已经被时间所冲淡, 但闭上眼睛尝试触碰的时候还是会发现仍然历历在目。
唐眠的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上一世和这一世都不是梦。
因为他知道他和唐眠都是因为那场车祸重生的。
但唐眠不知道, 他以为重生的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他是“孤立无援”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忆的模糊, 机体自动删删改改,很多存在于自己记忆里的事情确实会变得虚幻起来, 会让人忍不住去怀疑——那段记忆是不是仅仅只是做了一场梦。
即使心里知道那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但却无人验证, 潜意识里还是希望那些不美好的回忆都是假的。
唐眠可能会选择忘掉上一世, 也忘掉上一世的他。
可他却不想伪装一辈子。
他喜欢唐眠, 喜欢了这么多年,他也希望唐眠能够接受完完整整的自己。
上一世瞒了他很多事情,这一世他不想再有任何隐瞒了。
他会向他坦白,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盯着唐眠看那幅画出神的侧颜,傅时昭心底突然有一股十分强烈的冲动。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快告诉他一切,告诉他上一世和这一世都不是梦,告诉他你也和他一样在十三年前的那场车祸中重生了。
可他又退却了。
不能急功近利。
拔苗助长的道理所有人都懂。
他算计了这么多年,算计傅家的人,也算计了……唐眠。
一切都进展得十分顺利,包括他与唐眠之间的关系。
鱼儿已经在钩边徘徊了,这会儿心浮气躁说不定会将鱼给吓跑。
唐眠笨笨的,感情方面很是迟钝,他只能诱导着他去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诱导着他去发现他的重生,他才能慢慢消化、慢慢接受。
他不能直接坦白,会将他吓到,说不定还会起到反作用。
分班前的最后一个年,他想和唐眠好好过。
他们还要一起写对联、剪窗花、堆雪人,还要一起守着新一年的爆竹声响起,他不想这个年过得太沉闷。
这个年后,他就不敢保证情况还能由他掌控了。
那本日记本已经被他写满,再也加不进去新的活页纸。
是时候换个方式写日记了。
日记本质上是为了记录日常,可以一个人记录,也可以两个人一起记录。
他想在这之后能和唐眠一起记录,以另一种方式记录。
半天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唐眠转头瞅了傅时昭一眼,发现他正微低着头看自己。
与他对上视线,傅时昭飞快眨了一下眼睛,终于开了口:“假设存在的话,情况一……”
唐眠赶忙将他打断,牵起他的袖子,“去那边看看吧。”
他跟这个理科男说这些做什么,真是脑子进水了。
不过……不管是上一世的傅时昭还是这一世的傅时昭,应该都是这个“无趣”的样子吧。
两人重叠的地方越多,唐眠越觉得心里闷闷的。
就好像永远不会存在两片一模一样的雪花那样。
他讨厌的那个傅时昭死在了那场车祸里,再也见不到了,很多没问出口的问题也没办法得知答案了。
梦也是这样。
很多梦的结局都是不了了之的,或许突然惊醒戛然而止,或许醒时遗忘抓耳挠腮也想不起来。
所以他很讨厌做梦。
傅时昭十分顺从地被他牵着,跟在他的身后继续逛起了画展。
后面的画有的是关于美梦的,有的是关于噩梦的,画风差距很大,给人的视觉冲击也很强。
傅时昭看不出来什么名堂,但还是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打算晚点发条朋友圈。
画展里面并没有禁止游客拍照。
这也是记录的一种形式,和写日记一样。
只不过日记不会被人看到,可以写得更加大胆一些。
看完所有的画离开画展的时候,门口的工作人员给了他们两个安睡香囊,笑着说:“祝无梦。”
睡眠质量最好的状态是不会做梦的。
不管是美梦还是噩梦,醒来之后都是一场空。
美好是假的,醒来之后什么也抓不住的心理落差会很大,恐怖也是假的,醒来之后会对情绪影响很久。
倒不如睡个好觉,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
离开画展,两人在附近找了个地方解决了晚餐,这才匆匆往回赶。
夜晚的风很凉,唐眠不喜欢戴耳罩,不喜欢耳朵上面被东西遮住,会勒得助听器不太舒服,因此耳朵总是被冻得微微发红。
幸好他们一直在商城内部行动,吹着暖空调,出来就是接他们回去的私家车,不至于冻出什么问题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个助眠香囊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寒假开始心情放松,唐眠这晚睡得很好,没再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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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是鼠年。
子鼠,又是一轮新的开始。
这个年和以前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就是雪落得比往年要更大一些。
落雪天唐眠不爱出门,至多在家里的院子里面玩玩雪,玩不了一会儿便回屋取暖去了。
傅时昭便让养父开车带着他来了唐眠家里,一同带来的还有雪球。
萨摩耶是雪橇犬,并不怕冷,在唐眠家院子里的雪上留下了许多串狗爪印。
棉花糖怕冷,团在自己的窝窝里面懒得动弹,见雪球过来,慢吞吞地转移了阵地——团在了它的身上。
傅时昭还带来了空白对联和窗花纸,打算写完、剪完带一部分回去讨太奶奶欢心,太奶奶最近可被上门叨扰的那群傅家小辈惹得心烦气躁的很。
傅时昭这回过来打算小住几日,一是为了见唐眠,二是为了躲一躲那群傅家的人,他才不想过年被那群人影响了好心情。
研好磨,傅时昭状似不经意地瞅了一眼已经剪完一纸窗花的唐眠。
窗花上是一个大耳朵小鼠提灯笼的图案,十分惹人喜欢。
唐眠的手指也被剪刀柄勒住了淡淡的凹痕,只见他用拇指飞快掠了一下,活动了会儿手腕,拿起另外一张圆形的窗花纸揣摩了起来。
傅时昭收回视线,拿起毛笔沾了沾墨,在空白对联上面行云流水地写下两行字,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瑕疵。
唐眠不知什么时候将脑袋凑了过来,夸道:“好看。”
傅时昭微弯眼睛,继续写起了横批。
唐眠坐正身子,继续折着手中的窗花纸,听着耳畔妈妈播放的纯音乐,脑中思绪又开始翻涌起来。
上一世的傅时昭字写得并不好看,隔三差五要被语文老师叫去办公室训的程度,根本写不出这么漂亮的对联。
明明是他将傅时昭“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却又总是忍不住怀念起上一世的傅时昭,总觉得那样才是真正的傅时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