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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版白月光(27)

作者:去蓬蒿 时间:2024-01-31 09:17 标签:快穿 万人迷 成长 炮灰 白月光

  他听见外面下起暴雨。
  他听说林笑却为他求情那一天,也是这样下起暴雨。
  谢知池在见到林笑却之前,已经听说过无数遍他的名字。
  地牢里,惩戒阁里,甚至是到了萧倦这里。
  小世子、世子爷、怯玉伮……不同的人,用不同的称呼唤他。
  天潢贵胄,脚不沾地的模样。为他求情?
  又是一个丞相家的哥儿,谢知池恶意地揣测他,只有他越是糟糕越是恶劣,他才能够在涌动不尽的恨意里活下去。
  恨一个人太孤单了。
  他要恨上足够多的人,他才能够让自己的心每时每刻跳动下去。
  他恨皇帝,恨惩戒阁的太监,恨世子,恨他自己。
  久而久之,他几乎要忘了云哥的面容。
  某一天,他竟然想不起来云哥叫什么名字。
  他想了好久好久,他咬自己咬出血迹斑斑,在泛滥的血腥里,他终于想起了云哥的名字。
  云木合,云木合……
  他想要刻在自己的胸膛上,可是连这副身躯都是物件儿,他没有权力给自己刻下印痕。
  咬伤自己,那就尝尝更狠毒的刑罚。
  那么多珍贵草药调养出的美丽身躯,怎么能够让一个奴隶毁坏。
  他只是身躯的容器,他的灵魂微贱如牲畜。
  他只能恨下去。
  恨到把魂魄都烧干净,他才能够做一具行尸走肉活下去,复仇。
  可为什么,为什么林笑却要这副能够被轻易伤害的模样。
  为什么要想着走近他,询问他,看到他。
  把他当一个摆件儿不好吗?
  非要选择看见一头怪物。怪物还能做什么?
  吞噬,吞灭,咽下五脏六腑,活成魑魅魍魉。为鬼为蜮,不得超生。
  谢知池抚着林笑却的眉眼,林笑却没有哭了,可是眼尾的痕迹那样明显。
  那是谢知池反复吻舐过后的痕迹。
  谢知池抚上那痕迹,力道那样轻,生怕惊碎一个梦。
  外面的暴雨更烈了。是一个油锅,噼里啪啦要把整个世界烧光。
  亿万人躯体的脂肪煎出油脂,这锅热油越来越满,越来越满,溢出来了。
  谢知池说:“我给你一个选择。”
  他脱下林笑却的外裳。
  精致华美,绣着银纹,他从衣领抚到衣摆,足够长,足够勒死一个人。
  他不需要谁给他披衣裳。他把衣裳当白绫。
  谢知池缠紧了自己的脖子,一头留在自己手里,另一头递给了林笑却。
  “杀了我,你做的这场白日噩梦就过去了。”
  暴风骤雨,电闪雷鸣。天际轰隆地响,倾盆的雨,打断了王孙公子们的秋狩。
  三皇子望着天边黑压压乌云,抬手射出一箭,便带着弟弟们离开狩猎场。
  秦泯守在马棚里,照看着追风。狂风太急,吹得他手中的草料飘飞了几根。一旁的踏雪连忙去咬,咬到两根,还有一根随风飘去,打着旋落到泥坑里。
  皇后娘娘已经酒醒,他沉默地为自己斟茶。暖和的茶水,冰冷的雨。
  皇帝萧倦本也在打猎,暴雨轰隆而来,便没了狩猎的兴致。
  不如回去看看怯玉伮。
  他骑着他的乌婪黑马,很快就到了寝殿外。
  暴雨里,皇帝萧倦跨下马来。


第25章 古代虐文里的炮灰攻25
  殿外在下雨,林笑却头还是很晕,他说不清是喝了酒更晕,还是现在砸地上更难受。
  他看着月生的所作所为,不知为何就湿了眼眶。
  他觉得月生看起来好痛苦,身体内长满了刺,像是扎入尖锐树枝的荆棘鸟。
  月生把衣裳绞成白绫,塞给他一头,林笑却不想要。
  这是噩梦,可如果杀了人,那就不只是梦了。
  林笑却不得不从疼痛与晕眩中强迫自己脱离出来。
  他慢慢爬起来,爬到月生身边。他攥住这头,反绕了几圈,把自己的衣裳取回来了。
  衣裳已经皱了,可外面下了雨,好冷,林笑却一点也不嫌弃,把衣裳穿好又爬回了床榻上。
  林笑却听见身后月生问为什么。
  为什么?
  雨水多好啊,为什么一定要沾上血腥。他的衣裳也很漂亮,是绣娘花了许多功夫才绣好的,明明跟白绫一点也不一样。
  用这件衣裳来杀人,连衣裳也会生气的。
  他被咬得很疼,他以后不靠近月生就是了。
  头好晕,身上也好疼,林笑却想山休了。他不该对山休发脾气的。
  他知道山休是担心他。
  山休即使伤害所有人,也不会来伤害他。
  他想回去了。
  他要好好喝药,等冬天的时候,和山休一起堆雪人。皇后娘娘很伤心,送他一个雪人算是逾矩吗?
  那就给皇帝、太子都送一份,人人都有,大概就不突出了。
  林笑却发现自己原来没有那么坚强。
  相比被人恨,被人怨,他还是更喜欢被人爱,被人关心。
  人都是向往温暖的生物,他钻进被窝里,即使这是萧倦的被窝,他也觉得温暖。
  这里的被子货真价实,只要躲进去,他就可以骗自己没有血与疼。
  才躺进去一小会儿,萧倦竟回来了。
  林笑却躲得更深,他身上有伤痕,他不想被人看见。
  萧倦没管一旁垂着头的谢知池,径自走到床榻旁。
  看林笑却还睡着,摸了摸他的额头,摇了摇他,让林笑却醒过来。
  都这么久了,他都打猎又回来了,怯玉伮怎么还睡着。真是太能睡了,一天到晚全睡过去,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林笑却睁开眼,萧倦细细看了看,觉得不对劲:“你做噩梦了?怎么好像哭过。”
  林笑却哽咽了一下,强忍着,“嗯”了声。
  萧倦道:“都快及冠了,还会被一个梦吓着。身体像个瓷娃娃,心智也要当娃娃了?”
  眼见着林笑却又要哭,萧倦道:“算了,没人让你不当。”
  说完他笑了下,伸手要抱林笑却,林笑却直往里躲。
  看着萧倦阴冷的眉眼,林笑却低声道:“臣觉得冷,不想出被子。”
  “陛下,臣想多睡一会儿,可以吗?”林笑却不想跟他犟,不想暴露咬痕,“您的头发湿了,外面的雨好大,会着凉的。陛下,您快去沐浴。”
  “浴池很暖,把冷意洗刷掉就不会着凉。”
  熨帖的话萧倦听得够多,可还是头一次听林笑却说。
  他心里怪怪的,说不出,有点别扭。
  眼见萧倦真乖乖沐浴去了,都没继续掰扯。林笑却松了口气。
  他下了床,随意找了件萧倦的大氅,仔细系好。
  萧倦身形高大,林笑却穿着有些拖地。他提着大氅,叫了一个小太监帮忙打伞。
  他要回去了。
  月生在背后唤他。
  林笑却没有回头。没有停留。
  被咬上一次就够疼了。
  他很听话。他不会想着再靠近他。
  大氅长长的,遮住凌乱折皱的衣衫,毛领子厚厚的,刺得他脖子上的伤口发痒。
  在陛下这里睡了一晚,回去却如此模样。
  他需要一个理由。
  可晕眩让林笑却想不出来。
  若是往常,他应该早就晕过去了。可是身体上的疼痛存在感太强烈,他竟然没办法晕过去。
  雨声哗啦哗啦,小太监把伞全偏到林笑却这边。
  小太监整个人都湿了。
  林笑却倏地认出了他。是篝火宴上被三皇子踹了一脚的小太监。
  “你淋湿了。”林笑却轻声说。
  小太监农猗[yī]连忙道:“奴才不碍事。”
  林笑却轻轻摇了下头,把伞扶正。
  这伞很大,装得下两个人。而且这场雨太大了,风又狂,就算把伞全推到他这边,他的衣衫下摆还是会淋湿的。
  林笑却问他疼不疼,三皇子那一脚踹得他倒下了。
  农猗仍是说:“奴才不碍事。”
  林笑却道:“可都是一样的身躯,怎么会不疼呢?”
  “我就好疼。”林笑却声音太轻了,雨声又大,农猗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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