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夫反派怀了我的崽(90)
明明是三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却恍如隔日。
那时他和柳淮还只纯洁的PY交易。
非常纯洁, 不带一丝杂质。
起码张乾是这样认为的。
张乾踩过破碎的玻璃, 进入客厅。
客厅里, 柳淮的半身像还挂在那里, 断裂的牌位被柳淮收走了。
张乾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目光锁定在楼梯底下的一扇门上。
这扇门和其他的门不一样,应该是地下室。
张乾走到门口, 推了推。
门是上锁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手指粗细雕着奇怪花纹的木棍,试探着朝锁眼捅了几下。
这是鲁班门的小道具, 非常方便, 是他哥死皮赖脸去鲁班弟子那里讨来的。
“咔嚓——”
门开了。
张乾推开门,踏进去一步, 脚还没落地。想到什么,又把脚收回来。
……他就这么进去,柳淮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门锁着,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没关系, 只要不让柳淮知道就行。
张乾有点心虚,站在门前咳嗽几声, 才缓缓走下楼梯。
那边柳淮拿到备用手机下楼,就看见刘阿姨拎着一堆小吃进来。
“你去买的?”柳淮用手试了试,还是热的。
“不是, ”刘阿姨道:“张先生刚才回来放下东西就走了。”
说着她试探问:“你们两个吵架了?”
“算是, 有点分歧。”柳淮坐下取了一份烤冷面, 心不在焉地招呼小鬼去找找张乾。
刘阿姨一脸懊恼,“哎呀,我就不该多嘴!我就不该告诉张先生地下室的事情。”
“地下室?”柳淮动作一顿,刘阿姨知道地下室的事情他是清楚的,刘阿姨对他有误会他也是清楚的。
只不过为了避免麻烦,柳淮没跟刘阿姨解释。
“你告诉张乾了?”这下柳淮也没心情吃了,猛地站起来就要穿衣服出门。
“柳先生,这事儿都怪我!”刘阿姨急得不行,“我怎么就这么多嘴呢!”
“没关系。”柳淮快速披上大衣,往外走。刘阿姨质朴老实,她和鬼母是这世上不多真心为自己好的人,这些柳淮都知道。
“我很快就回来。”柳淮启动车辆,刘阿姨拦不下他,只能喊了一句,“路上慢点!”
他原本住郊外,和新居有一定距离。
柳淮抿直唇角,地下室里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只是一些不能让张乾看见的东西。
万一张乾看见吃醋怎么办?
……不,木头怎么会吃醋?
木头绝对不会吃醋。
柳淮面无表情。
说不定他瞒着不告诉张乾,只是他自己在自作多情。
经历得多了,柳淮已经麻了。
反正有崽崽在,张乾一定不会离开。他已经摆烂了。
不过若是张乾真的会被这些儿女情长绊住,他就不是张乾了。
雪山很大,绝对容得下他这一捧泥。让张乾发现了也没什么关系,柳淮车速放慢了不少。
地下室,张乾在墙上摸索地下室的开关。
他的夜视能力很好,很快就看见不远处墙上的开关。
正要过去开灯,忽然一缕凉风吹过张乾脸庞。
……地下室怎么会有风?
“唰——”
一道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一簇簇火焰亮起,火焰跳动着,昏暗的烛光勉强照亮整间地下室。
地下室不大,却密密麻麻摆着红蜡烛,火苗在蜡烛上跳动着,一滴滴蜡泪沿着喜庆的红烛滴落在地上,形成厚厚的蜡泪。
最中央立着一面镜子,镜子旁边摆着一个牌位,牌位底下是一个装满泥土的浴缸。
浴缸里面立着一个小小的坟冢,一只手从土里伸出来垂在浴缸边上,透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白色。
地上的蜡烛,似乎是一种法阵,但因为长年累月的蜡泪,张乾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法阵。看着像是什么招魂镇魂的法阵。
张乾的目光落在镜子前面那个翻转的牌位上。
这个牌位很眼熟。
张乾在蜡烛中穿行,停在镜子面前。
还没等他蹲下,他就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忽然闪过几下,僵硬站着,目光呆滞。
大凶的镜子。
不是古物也是凶物。
能让他的镜像发生变化,比A级阴物还要凶上一些。
张乾目光一沉,用指甲划破指腹,轻轻点在镜面上。
血液落在镜面上,一道金光散去。
紧接着一声尖叫响起,镜面恢复了平静,只剩红烛火焰忽闪跳动着。
张乾没再管它,低头捡起地上的牌位。
这牌位的花纹雕刻很熟悉,是他们张家才会使用的花纹。
为什么会在柳淮这里?
他给柳淮的牌位明明已经被柳淮藏起来了。
张乾翻过牌位,看到牌位上名字时,表情错愕。
这上面不是张君两个字,而是——
张乾。
……他的?!
张乾攥紧牌位,他脸上的错愕缓缓退去,渐渐变成大彻大悟后的面无表情。
其实他早就应该猜到了。
诡异复苏的世界里怎么可能有重生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镜子周边有一条片空地,张乾缓缓跪坐下。他猜柳淮就是在午夜时分跪坐在在这里。
装满泥土的浴缸旁边有一把小铲子,张乾拿起铲子开始沿着浴缸中露出的那只手刨土。
这只手不是尸体,是一具泥人。
不是僵硬的兵马俑,是类似泥人匠手底下会活动有生命的泥偶。
浴缸的土混着血的味道,即使已经干涸很久,他还是能清晰地嗅到。不仅如此,这些泥土上还缠绕着淡淡的死律。
死律除了生死簿就只有柳淮身上有,死律这栋东西又不像灰尘和香气会在沿途留下踪迹,它没那么容易留下。
只有直接将血肉融在土里才会留下死律。
柳淮该不会在用血养这个泥偶?
随着一层层土壤的剥离,埋藏在泥土下的泥偶露出完整的面貌。
帅气,完美,还很……熟悉。
果然。
张乾有点恍惚。过去所有被他刻意不去在乎的东西,在这一刻完整的拼凑在一起,告知他重生的真相。
狭小的地下室里烛火还在跳动着,将张乾的影子打在墙上。
他忽然很想见柳淮,想抱抱这个人。
脚步声从楼梯上出来,听脚步是柳淮!
柳淮在黑暗中试探着下楼梯,楼梯道里没有灯,他又怕在楼梯上摔跤伤到崽崽。只好开着手机手电,一点点往下走。
他有点忐忑,不知道张乾看见浴缸里的尸体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十岁那年,他第一次听到张八卦莫名其妙的要求是拒绝的。
让他养魂养鬼养尸?这怎么可能,他只是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张八卦未免太离谱了些。
其实也不算养尸,张八卦只是为他和一个牌位举行了冥婚,然后给了他一面镜子,列了一张清单,就撒丫子跑路了。
他不知道自己和谁结了冥婚,也不知道自己要养的到底是谁。
所以张乾看到浴缸的陌生尸体会不会多想?会不会误会他是什么大坏蛋要制裁他?虽然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地下室的灯光渐近,柳淮下意识放轻脚步,却没想到一个人站在楼梯下等他。
柳淮微微瞪大眼睛,就被底下那人整个人揽进怀抱。他抱得很紧,像是高大寒冷的雪山上雪花在拼命护着一条随时会被冻僵的小蛇,想把这团温暖柔软拼命留下来。
柳淮也抱着他,“怎么了?”
张乾低头看他,目光深邃且柔和,就像雪山上开了一朵花。
他轻轻侧过身,示意柳淮看。
柳淮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看见浴缸里的尸体时,眼里蒙上一片不可思议。
“……是你的?”
张乾缓缓点头,柳淮揪紧张乾的袖子,在这一瞬间不少他想不明白的事情都串联起来,在他脑海里形成大概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