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行为守则[快穿](27)
克莱尔吓成傻逼。
他费尽力气把人捞出来,没想到他回来后又去找老头。
他没下车,靠在玻璃上,单手掌控着方向盘。
他破天荒点了支烟,没抽,只是夹在指尖,烟雾缭绕着落在冰雪里,像是满心冲撞又无处发泄的戾气。
他的眼神很淡,总是古井无波的,像雪地里凝结的一潭水,深深地,冰冷的,充满裂纹的,注视着深夜顶楼上橙黄色的照明灯。好像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有多恨?”
他太不正常了,老头也吓成傻逼,看着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陆之淮看着他,似乎有点失望,他丢了烟,闭上眼睛,忽然就懂了,真正恨的人并不是对方。
人造人生出了感情。
那一瞬间,所有从前被麻痹的情绪汹涌而上,他感觉到鼻腔被湿咸的海水逐渐包围的味道。
他站在雪地里,夜晚冰凉的月光自上而下,落在他的鼻梁上,身躯上。
有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不仅仅缺失了一半的心脏。
他看到季也坐在床上,头顶是温软的白光,看着他的目光很温柔,也很无奈,还有点遗憾。
他意识到他的状态是不对的,手指上前,摸了摸他的脸,他安慰他,说不讨厌他,不想杀他,更没想过用他的心脏造什么人造人军团。
季也还说,其实他那时候他解释了,告诉他了一些话,只是他的语言程序坏掉了,于是没有听到。
季也想告诉他,他是舍不得伤害他的,他甚至主动吻了吻他的眼睛,努力让他相信这一点。
陆之淮相信,那些话他听的十分认真,灰眸抬着,像刚出生的猫崽,脸上原本冷淡的线条都柔和了弧度,他恨不得一字一句的听,听完了掰碎了,用尾巴一扫,都藏起来。
但因为相信,那些话也是糖做的刀,所有这些年被刻意遗忘的痛苦瞬间就把他淹没了,他喜欢极了,却也被一刀毙命,鲜血淋漓,溃不成军。
他原本可以拥有的。
怎么可能不恨。
“后来上将回去,看到莱昂,就是那被囚禁的金毛,在擦他的刀,上将问他,他当初是怎么对那小畜生,就是那个囚禁他的人的。”
“莱昂说了……嗯,他就下了楼,楼下您可能不知道,关的是,呃……温部长,他下去又上来,出了趟门,回来就成这样。”
克莱尔做出总结:“所以我估计,上将这可能是打算秋后算账了。”
克莱尔看着手术台上直冒黑气的人造人,再看面前目清隽温柔的黑发青年,忽然有点不忍心。
他抿了抿唇,想起从前受过的恩惠,第一次好心起来,暗示:“看着严重,其实能治好,您看您给稍微治一下,要不就……”避避风头。
季也愣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想让我……逃走?”
“哪能啊。”那他还不死,克莱尔摇头,说,“您……还是不太一样,避避风头而已。”
季也哭笑不得,他稍微一想就知道克莱尔为什么这么说,摇摇头,想解释事情应该不是那样。
克莱尔突然感觉脖子一凉。
他回头,他们军团长浑身上下冒着黑气,火花四溅,没有一点好皮肉,他浑身都是血,额头上的血顺着睫毛流下来,遮住了眼睛。
但他还是努力的微眯着眼。
克莱尔从未见过他们军团长这样认真的看过他。
说:“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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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了一场暴雪,不到清晨,雪地里就结满了冰晶。
基地里晨练的钟声长鸣的时候,季也手指抵着下巴,不小心睡着了。
他的手臂支在雪白的被子上,用不上力,眼睫微垂着,呼吸缓缓的,干净的像是雪地里一株挺拔的雪松。
床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被子被掀开,然后是轻不可闻的风声。
在季也醒之前,一双手先一步把他抱起来,放在胸前,微凉的触感碰了碰他的眼皮,又在他不受力的指尖揉了揉。
手心里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几乎麻痹了心脏,季也睫毛轻颤,与困意做着斗争。
“季也。”有声音落在耳边,冷淡的,没什么起伏的,尽可能模仿着人类安抚的情绪,“我在,你睡。”
季也于是真的这么睡了两天一夜。
多年前那一枪根本没有留下余地,结结实实炸了他半边肩膀,却又没有得到及时治疗,若非如此,系统不会冒着风险带他跳跃时间。
他也很怕季也就这么没了。
尽管如此,这道创伤还是给季也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后遗症,他的左臂无法用力,免疫屏障被破,变得极其容易生病,睡起觉总是没完没了。
这是季也彻底放心后睡得第一个好觉,副官进来看了好几次,桌子上的饭冷了拿出去热,热之后复又变冷。
克莱尔有时候看着陆之淮臂弯里柔软的身躯,总觉得心惊胆战,他总是很怕人就这么没了,在失而复得之后。
多年后的历史书大概会这么写。或是改编后的影视剧。
他们会毫不吝啬的着重渲染,用浓墨重彩的笔迹,忧伤的描绘这段具备一切艺术价值的经历。
凭借着一己之力挽救了人类颓亡结局的科学家,与诞生出人类情感的人形兵器,他们在冰天雪地的刺骨寒冷中依偎着,在炉火哔剥的温暖里坐等天明。
天低雪明,他们之间诞生出了一段很温柔,很纯粹,联系紧密的情绪。
历史书外的目光会为这段简短的文字驻足,影视剧外的观众会短暂的停止当下的交谈,他们不太忍心打破这种美好的气氛。
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在这两天一夜里,每一分每一秒,他们都宛如烈火烹油,处在极端的痛苦之中。
克莱尔依然无法联系事情的逻辑。
那天他端着早饭上楼,手腕上的通讯器显示一条未读消息,他打开看了看,是交代他不要开门。
副官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很无奈的挠了挠下巴,他意识到他眉目冷峻,冰雪雕琢的长官再也不会是从前的模样了,又觉得十分有趣。
大概就算是兵器,诞生出感情后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克莱尔于是自觉的停下脚步,他甚至没有叩门,只是压低声音,用屋内只有一个人能够听到的音调低低道:“老大,我到了。”
屋内传来几不可闻的脚步声,门把转动,一张表情冷淡的面容出现,伸手接过克莱尔手中的盘子。
他转身回去,没一会,克莱尔听到屋里传来杯盘的碎裂声。
克莱尔站在楼梯上,耳朵里几乎传来北方透骨的风声,他的手背在腰后,看楼下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鱼贯而上,低眉垂目,井井有条。
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
“怎么会醒不过来?”
“好像是睡着了,但是这身体里的旧伤……当初怎么没好好治疗?不行……已经不可逆了。”
“k180的机械贯穿伤,不是没好好治,是几乎没有治过,估计当时肩膀都被炸了,但这种程度的伤口是无法自愈的,能撑到现在,已经……”
床边的医生七嘴八舌说着话,不约而同的压低了声音,他们无法靠近更里面的位置,也不愿意过去。
床边垂目不语的人给了其他人太过分的压迫。
陆之淮怀里抱着季也,他的手指修长,和季也白瓷一样的暖色调不同,他的指节像冰雪雕琢出来,修长有力,冷白如冰。
他把季也褪下的半边衣领一点点往上拉,遮住脖子,又慢慢往怀里抱。
他听到了医生的话,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最终他揉了揉季也的手指,抱着人,像抱着什么十分珍贵的东西。
他抬起眼,看因为他的动作,不由自主低下头,变得战战兢兢的医生,睫毛往下,只说了一个字:“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不会太虐的!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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