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你是兄弟(290)

　　萧瑾轩抬头看着他，哭得越发委屈。
　　两人面面相觑, 最后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的秦牧野先屈服。
　　他折回去取来一只恐龙造型的软糖瓶子递给萧瑾轩：“还想哭？要不我出去，你想哭多久都行。”
　　萧瑾轩嘴巴紧闭, 努力想止住哭声。
　　“好了, 我知道你不想哭。来帮我看账目吧, 看看你爹究竟留了什么遗产。不是说你才是萧家继承人么，这摊子早晚是你的，有这份心，就跟我一起来处理这麻烦事。”
　　萧瑾轩看着那只造型奇异的恐龙软糖瓶子, 哭着哭着突然笑了一声：“你怎么会有……嗝儿……这么丑的……软糖瓶子……嗝……”
　　哭得太凄惨, 突然停下就变成了打嗝，哭嗝一个接一个，怎么也止不住, 萧瑾轩面颊涨得通红，气得又想哭了。
　　秦牧野把人拉起来, 拍了拍萧瑾轩的后背, 按了一下他的穴位，止住打嗝后, 才无奈道：“低血糖, 我得多吃糖缓解。”
　　之前抽血抽太多, 他的确有些虚。
　　萧瑾轩喔了一声, 抱着糖罐子跟着秦牧野进了书房，看到铺了一桌子的财务报表和几台同时工作的电脑，他愣了一下，赶忙扭开恐龙糖罐子吃了颗糖压压惊。
　　父亲虽然教过他很多东西，可书房从不准他进入，而且书房也不是父亲办公的地方，萧瑾轩总会看到陌生人出入的影子，每当他去问父亲那些人是谁的时候，只会得到冷漠又严厉的呵斥。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家人办公，只是，办公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视为仇人的继父。
　　萧瑾轩落寞地垂眼，但很快，他就知道他视为偶像的父亲究竟给继父留下了什么样的遗产。
　　“为什么会这样？”萧瑾轩看到银行的追债单，发现连现在住的这栋别墅也只能住一个月后，他瞬间慌了。
　　近千亿的债务，父亲在每个叫得上名号的银行都有贷款，因为战争这些贷款全被冻结扣押，现在的萧家哪里还有什么家业需要他继承，分明是一个无底洞！
　　萧瑾轩恨不得昏过去。
　　怪不得秦牧野连他的学费也要了回来，欠了这么多钱，他们两个都完了！
　　萧瑾轩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噗通一声跪在秦牧野脚下，流着眼泪真心实意道：“爸爸，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你说过会保护我的……你要是逃走的话带我走好不好，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我长大会好好孝敬你，求您了！”
　　这声爸爸比任何时候都情真意切，秦牧野却觉得五味杂陈。
　　这小子真的被萧志铭教歪了，要把这见风使舵的性子扭过来，怕是得要费一番功夫。
　　秦牧野无奈道：“你起来好好说话，委屈想哭，可以，这是感情宣泄，但是这下跪的毛病……把膝盖给我掰直，站稳！你是人，就算天塌下来，也得给我站着！”
　　等萧瑾轩耷拉着脑袋站起来后，秦牧野没有再训斥他，取了另一份财务报告。
　　银行贷款还清的清单。
　　“这……怎么会？”看着清单上的天文数字，萧瑾轩眼神变了几变，怎么也想不通这上千亿的贷款是怎么还清的。
　　秦牧野给心眼贼多的小家伙讲解了一遍。
　　原来一开始，秦牧野整顿账目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萧家的资金正大量流向海外，账目刻意弄得复杂又隐秘，哪怕是专业人士要梳理清楚也得好几个月。
　　但秦牧野的计算能力何等可怕，还有史莱姆这个系统外挂，用了几个小时就把外流的账目全部排查了出来。
　　察觉不对后，秦牧野第一时间就报了案，所有银行都在第一时间收到通知冻结了流向国外的资金，账面上看起来没变化，但实则资金无法取出和流动，只要银行想，就可以将贷款追回。
　　哪怕如今国际机构冻结了账户也没影响。
　　因为涉及贷款数目惊人，已经有了动摇联盟金融根本的预兆，加之萧志铭间谍的身份在军部备案，有关部门便决定，给背后吸纳资金扰乱联盟金融市场的涉案罪犯做一个局。
　　明面上萧家已经破产，秦牧野背负了巨额债务，可实际上，目前的一切只是追查巨额金融诈骗案的一环。
　　隐去萧志铭是间谍的内幕，秦牧野将大致情况告诉萧瑾轩，说清楚这是要配合警方破案。
　　因为是国际大案，可能要维持这种「破产」的生活好几年，作戏要做全套，萧瑾轩也必须有所担当，来协助警方破案。
　　“我明白了，这就是为国立功的好时机！”
　　萧瑾轩毕竟只是个孩子，之前的不甘愤怒全都化为乌有，想到自己能和电影主角一样卧薪尝胆建立功勋，他连之前哭得打嗝的事情都忘了，眼神闪闪发亮，抱着恐龙糖罐子连连点头：“为国争光人人有责，秦牧野，你放心，我保证出色的完成任务！”
　　不就是到一个环境很差的学校读书吗，他这是为国读书，怕是顾弈旸十三岁的时候也没这种机会吧？
　　假想敌很快从秦牧野变成了顾弈旸，萧瑾轩势要和恶龙小叔叔一争高低，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书房，去翻找自己的衣物，准备找出最破旧的衣服，在转学后演好自强不惜的贫困生。
　　看着萧瑾轩踌躇满志的样子，秦牧野又一次沉默了。
　　萧志铭做的事情不光彩，他还杀了萧瑾轩的母亲，所以秦牧野终究没告诉萧瑾轩他亲爹的真面目，但萧瑾轩是怎么把金融案件理解成国争光而读书的呢？
　　想不明白中二少年的脑回路，秦牧野摇摇头，继续处理公司事务。
　　萧家的公司明面上破产还欠下高额债务，但前段时间在秦牧野的运作下，公司的盈利比较可观，秦牧野干脆另起炉灶，注册了另一个公司，如今急要处理的正是新公司的事务。
　　第二天，萧瑾轩转入了新学校，大约是「为国读书」的信念太强大，他在新学校一改往日冷酷的作风，交到了不少新朋友，学习更是格外勤奋，很快就成为了新学校的风云人物。
　　一门心思的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眨眼间萧瑾轩就初中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北城最好的高中。
　　也就是在那个暑假，联邦按捺不住大举入侵边境，联盟和联邦正式开战。
　　最先卷入战争的是联盟和联邦的南部边境，联盟两年来一直在备战，反击很迅速，处于联盟中央的北城并未受到波及，就在萧瑾轩以为自己能岁月静好的继续读书时，家里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黄昏，萧瑾轩约好和同学去菜园子里的摘菜，等拎着满满一麻袋新鲜蔬菜回到租的房子时，刚一开门，他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柠檬清香。
　　摘了一天菜累得够呛的萧瑾轩觉得这味道当真提神醒脑，他像幼犬一样抽着鼻子嗅了嗅空气，突然觉得脑袋有些晕，像是中暑了一样，萧瑾轩抹了一把汗，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对着书房喊道：“老秦，你买了柠檬啊，我跟你说，我同学以为我真的很穷，送了我好多菜，他们人真好。就是我好像中暑了，你给我弄一杯冰柠檬水解解暑呗！”
　　沙发塌陷下去，另一头蜷缩成一团的瘦小人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蹦起来，他揪着洗的发白的校服裤子，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很小声地道：“你……不，您……您好，我是白……白洛书……初次见面……请，请，请多关照。”
　　柠檬的味道越发浓烈，萧瑾轩的脑袋也越来越晕，他下意识顺着柠檬味嗅过去，直到和白洛书鼻尖对鼻尖，萧瑾轩才反应过来。
　　“你就是老秦新买回来的柠檬？不对，是……是……”
　　见他说话卡壳，被嗅了半天的白洛书都要吓哭了，他红着眼睛，一边发抖一边小声道：“是信息素的味道……我是个omega，我的信息素，是柠檬味的。”
　　萧瑾轩还在抽鼻子，他很喜欢柠檬的味道，觉得这味道越闻越香。
　　但很快，他的脸颊就开始发红，连眼神都变得迷离起来，说话都像是呓语：“啊，omega信息素啊，怪不得我头这么晕，原来不是中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