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想当反贼[基建] 下(182)
来俊臣混混出身,见识也就那样,他杀的人再多也没经历过战场那种氛围,此时竟然被骆时行的眼神给吓得不行,立刻翻身努力跪在地上哭求说道:“陛下,臣冤枉啊,臣乃御史,本就负责监察百官,这乃是臣分内之事啊。”
众臣有些懵,这……怎么突然就气势弱下来了?按照以往来俊臣的性格,应该继续罗织罪名,将对方按死啊,编造罪名不是他最擅长的吗?怎么这次不行了?
实际上来俊臣之前陷害的都是什么人?都是六部尚书九卿一类的京官儿,他罗织罪名也会先查探一下对方的情况,然后从小处着手扩大化。
可骆时行一直在交州,他查了半天都是一些洛阳流传的传说,都不确定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生编硬造,武曌又不傻,十分不好糊弄,他罗织罪名也是需要再三考虑的。
本来他以为一个淫祀就能坑死骆时行,结果没想到对方反驳的方式也十分另辟蹊径,这也就算了,大不了这一次先这样,以后再继续。
但对方那个架势让他觉得,现在不让皇帝保下自己,他可能没有以后了。
骆时行嗤笑一声:“御史分内之事就是胡乱攀咬?你怕不是在抹黑御史这个群体,你怎么不问问的同僚同意你这个说法吗?”
来俊臣转头看向骆时行忍着疼说道:“骆刺使既然说我胡乱攀咬,可以说说我都攀咬什么了?他们又哪个没有定罪?”
好家伙,已经开始胡搅蛮缠了啊?
他检举的那些人有几个不是被陷害的?就算有罪也绝对不至于判那么重,可以说来俊臣盯上的人都没人能活下来,甚至痛快的死都是一种奢望。
骆时行往前走了两步蹲在来俊臣面前盯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眼神太过冰冷,来俊臣竟然还害怕得往后退了退。
这一下子他在声势上就弱了,看的众人啧啧称奇,没想到这条疯狗也有害怕的一天。
骆时行半蹲在那里说道:“人死如灯灭,他们是前辈,有没有罪都不该我来评判,既然你觉得自己没做错,那么来御史,知法犯法是不是该罪加一等?你贪赃枉法强抢民女不说还强抢同僚妻妾,甚至持矫诏抢夺,这可是死罪啊。”
来俊臣心中一惊,这些事情他做过,但一向欺上瞒下做得很好,从来没人敢当中揭露,骆时行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他也算是心理素质超绝,竟然说道:“你含血喷人!陛下,陛下,臣冤枉啊,您要为臣做主啊!”
骆时行站起来说道:“我说你贪赃也并非没有依据,当年你因为贪赃罪被贬到同州担任参军此事是有吧?”
来俊臣立刻说道:“当年我是一时不察被小人陷害,但自从那之后我谨言慎行从未再犯过。”
骆时行说道:“可你在同州的时候强夺另外一位参军同僚的妻子,还侮辱对方的母亲,你以为没被告发就是没人知道了吗?”
来俊臣猛地抬头看他,这件事情当初他已经将知情人士都灭口了,除了他和自己的心腹不可能还有人知道,骆时行……是怎么知道的?
骆时行见他不说话继续说道:“后来你垂涎西番酋长大将军阿史那斛瑟罗家中能歌善舞的小婢,所以便让党羽诬告阿史那斛瑟罗谋反,为的就是夺取对方的婢女,若非酋长割耳破面来朝廷诉冤,只怕你又要得逞了吧?”
来俊臣立刻说道:“绝无此事!”
“别忙着反驳,还有你还曾强娶太原王氏王庆诜的女儿,这也是真的吧?别跟我说是人家主动将女儿嫁给你的,就凭你……”骆时行面现鄙夷之色:“也配与太原王氏联姻?我呸!”
来俊臣顿时面色胀红,刚刚骆时行揭发他的事迹的时候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反正对方手中不一定有证据,他总能反驳。
可对方如今这样赤裸裸地鄙视却让他觉得颜面受损,他如今贵为御史中丞,前途无量,如何娶不得太原王氏的女儿?
不过来俊臣却也心中暗喜,对方这一次绝对触及了皇帝最讨厌的一点——以世家傲王侯。
他虽然不是王侯,但真正的王侯又哪里有他一般风光?
皇帝这些年来一直在打压世家,内心绝对是讨厌世家那种作风的,尤其是皇帝当年的劲敌高宗原配皇后便出自太原王氏,这可是他自己踩雷,不抓住这一点,他就不是来俊臣!
不过骆时行也很清楚这句话说出来武曌可能不开心,骆时行承认世家对于朝廷来说是蛀虫,但此事无关政治,纯粹是来俊臣人品太过低劣,要不是武曌对王家多有为难,如今王家也算是落魄,哪里轮得到他强抢人家女儿?
所以不等来俊臣说话他连忙又补了一句:“这些乃是后院之事都可暂且不提,可你曾自称才能堪比石勒,石勒乃是后赵开国皇帝,怎么?你也想效仿石勒建国称王吗?”
第385章
来俊臣听到这里的时候,浑身冷汗都要下来了。
谋反和叛国这两种罪名是他最爱用的,因为这两种罪名一旦被确定,那么被诬陷的人不仅自己会被处死,他的家人和同党都要被处死,可以最大可能地免除后患。
也正是因为用的多,所以他很清楚一旦真的被定罪,绝对会死得很惨。
而来俊臣自然是不敢有什么开国想法的,他自比石勒也不过就是在他的眼里石勒是最厉害的。
来俊臣混混出身,哪里有什么文化,甚至连字都是后来认的,知道石勒都是因为当初听说书的说过,里面将石勒描述的十分厉害,来俊臣便记住了这个人。
如果当初说书的提到比石勒更厉害的人,只怕他的说法就会改变。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文盲听了野史然后就给自己找了个偶像,后来他膨胀了就开始把自己跟偶像放到一起,认为比偶像也差不了多少。
他怎么都没想到石勒居然能跟谋反联系在一起。
来俊臣转头看向骆时行说道:“刚刚骆刺使还说我诬告攀咬,如今骆刺使做的事情才适应了这个词吧?你从未在洛阳生活,一直在岭南又如何知晓这些事情?是你在罗织罪名还是你在洛阳放了眼线?”
骆时行看着他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昨天你在祈祷的时候会晴天打雷,并且投入火塘的金币都会弹出来砸到你脸上吗?那是因为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也该是时候了。”
武曌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还不知道,或者说是下面的人还没来得及报上来。
只不过她瞄了一眼看到下面许多昨天去过骆家府邸的人都一脸了然的样子便知道骆时行说这个肯定不是乱说。
武曌转头对身边的宦官低声吩咐了两句,宦官立刻退下,而那边来俊臣还在大呼冤枉,说骆时行是在假借神明旨意陷害他。
来俊臣信誓旦旦说道:“汉家又不信任火神,所谓的火神又哪里管得到我?”
骆时行却没搭理他,只是转头对武曌躬身行礼说道:“臣刚才所言句句属实,陛下明察秋毫,可派人追查。”
这个世界上只要做过事情就不存在毫无痕迹,个人或许不太容易找到,但是当庞大的国家机器开始运转的时候,必然能够找到。
来俊臣身上汗已经冒了一遍又一遍,立刻说道:“臣冤枉,陛下切不可听此等小人一面之词!”
骆时行很平静说道:“既然觉得我冤枉了你,那就更该让陛下派人彻查,好还来御史一个清白啊,清者自清,做人还是要坦荡一些的。”
而此时骆时行表现的越是平静,武曌就越是相信。
尤其是刚刚骆时行也是取了巧并没有一下子就上来爆猛料,而是从小到大一层一层递进的将罪名叙说一遍,有前面那些事情打底已经足够让人对来俊臣反感。
武曌虽然是皇帝却也还是女性,她或许没办法立刻改变女性的生存环境,但她也在努力增加女官的地位,要不然萧善诗也不可能当上北带县的县令。
对于来俊臣贪财好色,强抢民女的事情她还真未必知道,下面人不敢上告,她又如何去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