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咸鱼(38)
他这话当然是夸张,神级炼器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那无量庄主仲经纶同样有神火,但钻研这么多年也只能炼出圣器。
他不遗余力的夸,只是为了让这个年轻人高兴,然后答应为自己效力:“我别的本事没有,但最是惜才爱才,沈公子若愿意留在城主府供职,我必会给你无人可及的待遇,吃穿用度俱是最高等,财宝香车美人更是要多少有多少——沈公子,你意下如何啊?”
沈不渡笑了笑,没立刻答应,却也没把话说死:“在下初来乍到,还未设想太多,大人容我考虑考虑。”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孙华茂喜上眉梢,只觉得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毕竟再年轻有为那也是个男人,世上有几个男人不爱权势地位,不沉溺美色的?
他笑容愈发发自内心,亲自领着沈不渡和谢昀在府中游览。来到后花园时,东边一角却隐隐传来恶犬狂吠的声音,沈不渡投去目光,隐隐看见了一个黑色的笼子,旁边还站着个少年人。
孙华茂也看见了那少年,高声唤:“晟儿,快过来!”
孙晟往这边瞥了一眼,慢悠悠抬脚走了过来,眯眼打量着眼前的两个陌生人。
这少年看起来十四五岁,身量却挺高,长的也算俊,但眉眼间有种毫不掩饰的桀骜和阴鸷,看人的时候目光习惯由上到下,给人的观感并不好。
“这是我儿孙晟,”孙华茂笑呵呵道,“晟儿,还不快见过贵客。”
孙晟潦草的冲沈不渡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他身侧的谢昀,一双眼睛突然眯了起来。
这黑衣少年比自己小不了一两岁,神情也并不张扬,但孙晟看着他,心头就是莫名的很不舒服——
这少年看向自己的目光无波无澜,说难听点那就叫目中无人,和其他同龄人面对自己时的崇拜服从谄媚截然不同。
孙晟问:“你叫什么?”
谢昀目光平静的落在身前地面上,没听到似的,并未理会他。
孙晟的眼色一下子阴狠起来。
他还想再问,不远处的铁笼子陡然发出小兽濒死疯狂的惨叫,那声音太过瘆人,孙华茂直接被吓的一哆嗦,继而抬眼望去——
三个人这才看清,那黑色笼子里原来关着三只黑色的大狼狗和一只白色幼犬,那幼犬被三只恶犬争抢着撕咬,很快一点肉都没剩下,只有泼洒的到处都是的血和散落一地的毛。
几只狼狗根本就没填饱肚子,不满的用舌头舔着嘴巴,目光发现了这边的人,纷纷像这边靠拢过来,隔着铁笼冲他们露出挂着肉丝和血痕的尖牙,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瘆人的嚎叫。
孙华茂的脸色变的有点难看,连忙挥挥手让人去把那狗笼抬下去,一脸歉意的对沈不渡说:“沈公子见笑了,我家小儿顽劣,尽喜欢做这些无聊的事解闷……”
然后转身呵斥孙晟:“胡闹!几只野狗有什么好玩的!”
“对啊,畜牲有什么好玩的?”
孙晟却笑了,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犬齿,直勾勾的盯着谢昀说,“活人玩起来才带劲儿,你说是不是?”
*
第24章 就像这样?
“哦?”
沈不渡随手把谢昀往后面一推, 用自己的大半身子挡住他,似乎很感兴趣的看着孙晟:“你想怎么个玩法?”
男人语气稀松平常,说话时表情也懒懒散散, 孙晟却下意识咬紧了犬牙, 不自觉的绷起了身上的肌肉。
孙华茂察觉气氛不对, 立刻上前打圆场, 在孙晟背后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还在这胡说八道!真是把你惯坏了, 还不快给贵客道歉!”
孙晟阴冷的盯了谢昀一眼,一把狠狠拍开他爹的手,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唉——犬子无状,我代他向令弟赔罪了!”孙华茂喊了孙晟两嗓子没喊住, 只得满脸歉意的向谢昀和沈不渡赔不是, “是我教子无方,让公子见笑了……”
沈不渡看着孙晟跑远的背影。少年一身锦衣华裳, 浑身上下佩戴着名贵的玉件装饰,右手上还戴着一个镶刻精美图案的紫色护腕,看起来亦贵重非凡。
“令郎挺有个性。”沈不渡笑了笑,状似不经意问, “我看他身姿灵秀轻盈,可也是修道之人?”
“唉, 算不上, 也就才修炼了三年而已,没什么本事。”孙华茂连连摆手,嘴上虽客气,可看神色却对自己儿子小小年纪就踏入道途颇感自得满意, “不说那孽子了, 我再带公子看看其他地方, 这边请……”
他们继续参观城主府,另一边,孙晟一脸阴沉的走进一座建设华贵的院落,猛的推开门,大步走到主座上重重坐下。
房间里还有几个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本来正在说笑,一见他这副模样瞬时吓了一跳,立刻收敛了嬉笑神色小心问:“晟哥,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惹了你?”
孙晟咬牙冷笑一声,没说话,先伸出了右手。
坐在他右面的少年立刻极有眼色的拿出一枚晶莹透亮的小玉壶放在孙晟手里:“来晟哥,先消消气!”
孙晟闭眼将那玉壶放到鼻端狠狠一嗅,慢慢喘息了片刻,眉目间那股令人心惊胆战的阴狠狂躁才稍稍褪下去一些。
他一吸,屋里其他四五个少年也忍不住了,纷纷熟练的掏出自己的玉壶,歪在椅子上一脸迷醉的享受起来。
淡淡的白烟从壶嘴里袅袅飘出,团团萦绕在空气中,整个房间里霎时弥散着一股诡异糜烂的甜香。
“方才我碰见一个小子,年纪不大,模样倒拽的很——”孙晟吸够了,把玉壶暂时放在桌上,重重冷笑一声,一字一顿道,“让我非常、非常不爽。”
“这还不简单?”其他几个少年一听却笑了,脸上有吸食玉仙子后升起的病态的红晕,“敢让晟哥不爽,咱们不得好好和他玩玩?”
“还用你说?我当时就恨不得把他丢到笼子里,让那几只狗好好加个餐。”孙晟眼神烦躁,“但他身边有人,听说是拥有神火的炼器师,老头子很看重他,我不好下手。”
他平时虽无法无天,嚣张顽劣,但并不是完全没有脑子。修道之人不会不明白神火意味着什么,他要是真惹了那个姓沈的坏了他爹的事,他爹肯定也不会放过他。
而且……
孙晟回忆了一下那个年轻男人的眼神。总觉得,那个看起来白白嫩嫩、脾气很好的沈公子,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善茬。
在湖州城,还从来没有过他看不顺眼却没法动手收拾的人——孙晟越想越恨,胸口好像有一团火气在烧,终于忍不住狠狠骂了一句,抬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劝慰。一个穿湖绿色袍子的少年机灵些,凑到孙晟跟前笑着说:“那等贱胚哪里值得晟哥动气?这样,刚才黄三给我来了消息,说飞霞湖上又来了一批渔民——咱们去玩玩?”
他说完,不仅孙晟,其他几个少年也瞬间来了精神,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兴奋神色。
孙晟把玉壶放入怀中,手掌一按桌子站起来:“走。”
——
湖州城之所以如此命名,就是因为它依傍着水,靠着辽阔美丽的飞霞湖。湖的这边是湖州城港口,另一边则连着一个叫永清的小镇,经常有镇上居民乘船来湖上打渔。
“这飞霞湖里的鱼可真多,又大又肥,”一个四十左右光着上身的汉子站在船头笑着说,“出来捕一趟鱼,家里一个月的吃喝都不用愁了。”
“这里的水好,而且也就咱们永清人来捞鱼,对面湖州城里的都是富人,谁来干这种生计啊。”另一个戴草帽的人感叹,“人和人啊,真是没法比。”
“比什么?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光膀子汉子乐呵呵说,“行了,咱们回去不?家里婆娘还等着吃饭呢。”
“回回回,”另一条船上有个小年轻赶紧说,“你们忘了吗,半个月前张老汉和他儿子出来打渔,结果双双失踪,到现在都没回去。都说这飞霞湖里有吃人的水鬼,要不是我爹今儿非赶我来,我才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