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苦逼的养徒之路(60)
然后他摸了摸眼下的一个黑点。
那个黑点猛一看就像是一颗泪痣,点在顾伊的脸上,起到了画龙点睛之笔,给这张冷漠的脸上增添了一丝妩媚。
这是易之洲画的。
和凌风还有易之洲在南风倌住了两日,第一天虽然心情不好气氛有些沉闷,但是第二日那两人算是彻底玩开了,凌风叫了两个小倌过来,小倌都是和易之洲差不多大的人,然而进来之后发现房间里坐竟然还坐着两个绝美男子,不禁有些底气不足。
不过不怪那两个小倌,他们确实长相俊美,只不过凌风和顾伊的长相非常人可比,毕竟是主要人物,长得一般怎么行。
颜即正义嘛。
易之洲喝了点酒,整个人都兴奋了,并且沉迷于角色扮演不可自拔。
“这是我家大哥,这是我家主人。”
“你叫什么?啊啊啊我还没说我叫什么,我叫雎鸠,关关雎鸠的雎鸠。”
易之洲大大咧咧地盘着腿坐在地毯上,拿着一个陶瓷小酒瓶,时不时还调戏一下两个小倌,情话跑得溜溜的,两个小倌居然都被撩的微微红了脸,凌风只管在一边看戏喝酒。
“奴还从未见过姑娘这般的人。”绿衣小哥哥嗤嗤一笑,“有趣的很。”
“嗯。”青衣小哥哥也点了点头。
“你现在不见着了。”易之洲笑,突然问,“你们化妆的工具能给我用用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姑娘想给谁用?”绿衣小哥哥问。
“哎呀你拿过来再说。”
绿衣小倌拿过来一个小木箱,易之洲接过来打开看了看,拿出来一个白瓷圆盒,打开里面是浓稠的朱砂红的液体。
“柳风柳风,我给你画鳞片好不好?”
“用得着这么麻烦,我给你变出来不行?”凌风晃了晃酒瓶,空了,青衣小倌立刻识眼色的起身出去给凌风拿。
“我给你画呗。”易之洲又拿出来一盒金粉。
“你要想画就画。”凌风突然伸手把绿衣小倌头上的一根玉簪抽出来,小倌还没反应过来,一头青丝已经散落。
凌风抬手把自己的披散的长发挽起,无所谓的让易之洲在他脸上折腾。
等青衣小倌拿酒回来之后,就看见刚刚眉目温和的红衣公子男子眉眼突然犀利起来。眼角竟然浮现出了金红色的鳞片,本就让人心生胆怯的鎏金竖瞳在眼角处用朱砂勾起一抹绯色,衬托着皮肤更是苍白,此时看起来妖媚而森严。
“这么慢?”凌风挑眉。
“奴……奴来晚了,请大人息怒。”青衣小倌竟是有些惊吓的跪了下来。
“嗯?”凌风眨眨眼,他看起来这么吓人?
“效果不错吧。”易之洲笑眯眯的说,“接下来……”
顾伊一个人默默坐在窗边,低头吃着自己的酥糖,这个酥糖其实不如他曾经吃过的酥糖甜。他没穿来的时候经常买酥糖吃,不过那么多种糖,他就认准了裹得红红黄黄画着一只虾的酥糖。那时候家里也没钱,吃个甜食都不容易,所以来到这个世界,知道冯云枫的手艺之后,顾伊毅然决然成为了无糖不欢党。
突然顾伊觉得好像没人说话了,他抬头看了看,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
“柳风你……”顾伊皱眉,一眨眼的功夫,凌风怎么有点娘炮了!?
“师叔我们来化妆吧!”易之洲举着一只细小的竹笔,笑眯眯的说。
顾伊努力反抗,终于让易之洲屈服了,只给他点了个痣。
然而他今早擦脸时才发现,这颗痣居然还没掉。
估计是小倌用来点痣专用,防水防汗吧,还得多洗几次。
不过……好像还真有点不一样了,一颗痣居然让他的冰山脸看起来温柔了那么一丢丢?
凌风今早离开的,还是没有和他坦白妖皇的身份,这样可不妙啊,万一哪天天幽洲出事他去了,这不要撕一场的节奏么。
“师叔!”易之洲在外面敲门。
“进。”
“师叔你看我在天宗门遇到了谁!”易之洲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峰主你好啊!”一个少年从易之洲身后出来。
“你是?”顾伊觉得有点眼熟。
“我是云若兮,和萧祁锐在幻岭是一队的。”少年笑眯眯的说。
“是你。”顾伊点点头,有点印象,那另一个人是……
“你好。”另一个人也走上前。
顾伊看着这个看起来比云若兮大不了多少的人,莫名觉得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人穿着普通,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一双眼睛澄澈无比,并且对方有着一种莫名名让人忽视不了的地方。
是他的气质。
那人白衣黑发,一双灵动的杏眼里闪动着琉璃的光芒。容貌清秀,浑身散发着一种灵气,这种灵气在别人身上或许会觉得太过突兀,在他身上却是浑然天成一般,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仙风,这种风仪超越了一切修士。
“我们,见过?”顾伊皱了皱眉,好像确实见过。
“我名姬望舒。”对方开口,却不回答顾伊的问题,然后看了看身边的云若兮,“这是我徒弟。”
“顾伊。”顾伊点点头。
“我们也要回西莱洲,一起?”姬望舒问。
“好。”顾伊点头。
这次没有了青玄鸟接应,天宗门给他们准备了船。
船舱内,顾伊几人待在自己的屋子里。这船不算大却也不小,至少内部干干净净,每个房间也都整洁大方。
“莫名觉得天宗门又穷又弱。”易之洲小声说。
“不是觉得,本来就是啊。”云若兮说,“长宣派还比天宗门厉害那么一点,天宗门真的除了观星师厉害没有什么用了。”
“蓬禹洲更惨啊,连一个门派都没有。”易之洲悠闲地剥着毛豆。
顾伊真的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见到毛豆。
西莱洲地大物博,什么稀罕玩意没有,山珍海味美味珍馐应有尽有,仙果灵稻,都是别的洲羡慕的食物。
可是湘洲居然有毛豆!?
进了自己的屋子之后,就有人给顾伊送来一盘吃食,说不是什么珍贵稀罕玩意,希望峰主不要介意,顾伊打开就看见了这么一盘下酒小菜。
煮过的毛豆和花生米还微微冒着热气,散发着不同于山珍海味的香气,却能在不饿的时候就被吸引。
接着易之洲就拍着门大喊‘居然有毛豆师叔你吃不吃’!云若兮又来找易之洲,姬望舒又来找云若兮。
然后所有人都顺理成章来到了他的屋子。
“萧祁锐是不是去了蓬禹洲啊。”云若兮问。
“好像是吧,出门历练什么的,没准就从这个洲跑到别的洲去了。”易之洲若无其事的说。
确实,因为萧祁锐现在估计还在冥督洲。
顾伊没有自己动手剥毛豆,毕竟他不想摘下来手套,而且还有易之洲这么个‘女护卫’在,他只用低着头用筷子夹碗里易之洲给他剥好的豆子。
他觉得自己快要残废了,徒弟在的时候徒弟管他,徒弟不在别人的徒弟管他。
姬望舒也在剥豆子,而且剥的全神贯注,好在在做一件精细活一样耐心,只不过他剥完也不吃,就扔进云若兮的碗里。
“你们来湘洲干嘛的?”易之洲问。
“我陪师傅。”云若兮塞了一嘴毛豆。
“天宗门邀我前来。”姬望舒不剥豆子了,拿出一块手帕来擦手指,“天道有变。”
“会发生什么?”易之洲愣愣的问。
“人间罹难。”姬望舒缓缓吐出这四个字。
“魔修复辟?”顾伊抬头问。
“为什么是魔修,万一是天灾什么的。”易之洲眼中闪过一丝慌张。
“虽曰天道,岂非人事哉。”姬望舒擦完手指,将帕子丢在了桌子上。
“狮虎你不要说得这么文邹邹的听不懂。”云若兮将碗里剩下的豆子全都到进了嘴里,说话都含含糊糊。
“吃完再说。”姬望舒看着云若兮无奈的说,然后起身出去。
“狮虎你去哪!?”云若兮忙问。
“去上面。”姬望舒说着打开门出去了。
“大晚上的,去甲板上面干什么?”易之洲问。
“看星星啊,师傅就喜欢看星星,在灵宗塔顶的星海中他能看好几天不出来。”云若兮咽了嘴里的豆子说。
“你是灵宗塔的?”顾伊问。
“嗯,我师傅也是。”云若兮点头。
顾伊默默的回忆了一下他去灵宗塔的时候遇到的人,因为那个叫姬望舒的人实在眼熟。
“我也出去。”顾伊说,然后对易之洲说,“收拾好。”
易之洲点点头表示等她吃完就收拾桌子。
夜正深,海上刮着微凉的风,带着咸咸的海味儿,深蓝色的夜空万里无云,无数繁星挂满天空,万星璀璨,或许不止一万,应该更多,月亮散发着柔柔的光芒。
顾伊抬手挡住了眼睛,通过指缝去看星星。
太美了,太多了,即使看过许多次也会震惊于它的璀璨,在这种夜空下,根本数不清有多少星星,数着数着就会因为繁杂密布而不知道数到了哪里。
姬望舒就站在船边,扶着围栏仰望星空,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天,顾伊说着姬望舒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星星,根本不知道他在看哪一颗。
“六洲宁静了快一万年,终是要打破了。”姬望舒轻轻的说,声音神色却淡定的很。
“日中则昃,月满则亏。”顾伊淡定的说。
“铃铛是你的吗?”姬望舒扭头瞥了一眼顾伊腰间的铃铛。
“……本不是给我的。”顾伊说,这是易之洲告诉他的,白鸢本来准备送给苏颜,结果被萧祁锐拿了去,这个徒弟呀。
“也就是说他本来的主人不是你。”姬望舒问。
“嗯。”顾伊点头,“怎么?”
“他本来的主人,怕是有一劫。”姬望舒轻声说。
海风渐渐大了,发出低声道呼啸,将海面吹起一层褶皱,薄薄的云遮挡住了半个月亮,竟然有那么一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
“劫?”顾伊问。
“嗯。”姬望舒说。
“可解吗?”顾伊想了想苏颜那一副柔弱美人儿的样子,说他有劫顾伊还是真信的。
姬望舒抬头看着天空,沉默了许久,又说道。
“死劫,无术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