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斩山河(86)
君遲又收回手,起身出去了一趟,再回来之后端了一盘点心。
叶挽卿尚且没有反应过来,身侧的男人掰开他的嘴巴,把点心塞进了他嘴里。
甜味儿在他口腔里蔓延,他现在全身都动不了,对方的指尖离开的时候擦过他的唇畔。
君遲话音顿了顿,安抚他道:“现在可以咬了。”
叶挽卿:“……”
第67章
点心在唇齿之间化开, 叶挽卿尝到了甜味儿,这回没法咬舌头了,他把点心三两下咽下去。
君遲在旁边看着他, 注意着不让他咬舌头, 一咬就往他嘴巴里塞点心。
针在他身上只呆了一刻钟,上面的药在他筋脉里融化之后, 君遲便把银针一一拔了去。
他感觉筋脉先是如烈焰灼烧, 之后又冒出来一股冰凉凉的寒意, 他浑身不舒服,总是想伸手去挠。
“不能挠。”
他爪子一伸, 自己胳膊上便出现一道红印,最下面还沁出来一滴血珠。
君遲按住了他的手,不让他乱动, 对方的手指干燥温凉, 贴在他皮肤上, 仿佛止住了痒意。
叶挽卿:“我身上痒, 这般要多久?”
“一会便能好,疼不疼?”
叶挽卿摇摇头, 但是刚刚扎针的感觉确实身上疼的,君遲松开他,拿一边的本子不知道在记什么。
片刻之后把本子放下, 对他道:“之后会比这疼许多, 方才你扎针的疼只是皮毛。”
叶挽卿唇线略微绷紧, 他听到了君遲的下一句。
“这般只会疼一个月,你若是能坚持下来, 一月之后便会脱胎换骨。”
叶挽卿嗯一声, 君遲又给他身上涂了药, 然后便放他回去了。
第二日开始下起连绵的雨,叶挽卿没有去剑阁,而是去藏书阁借了几本书,抱回自己院子看。
叶挽卿想着他好一阵子没给君遲念典籍了,他雨天不愿意一个人待,说不定一会要犯热症了,在找萧不易和君遲之间。
萧不易离得太远了,而且萧不易经常不在,他便捧着典籍去了正殿。
“师尊?”叶挽卿在门外喊了一声,听到一声“进来”,他踏进正殿。
正殿竖着屏风,叶挽卿找到自己经常坐的那张蒲团,他坐下来,捧着典籍道:“师尊,今日下雨我没有去剑阁,找了典籍过来,我在你这里给你念典籍,如何?”
君遲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叶挽卿便认为是默认的意思,他坐在蒲团上念典籍,外面雨声淅淅沥沥,他嗓音轻柔,眉眼微微垂着,在殿中氤氲的香气里有些模糊不清。
隔着屏风看不清楚,叶挽卿边念边看自己得了趣,逐渐入神起来,他期间喊了君遲好几声,逐渐地感到不对。
“师尊?”
平日里就算君遲不应声也会有所表示,叶挽卿从蒲团上起来,他绕开屏风,发现君遲倒在软塌边,手里的医书早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
叶挽卿立刻喊了人,“寒枝——”
寒枝很快出现在殿里,看了君遲的状况,让叶挽卿帮他搭把手。
“他这是犯了心疾,你看着他,我现在去熬药。”
寒枝交代他道:“旁边有银针,你用银针扎他的三处心穴,其他的不用管。”
话音落了人便飞快地走了,叶挽卿有些不理解,他看到了旁边的银针,心穴他是知道的,他略微犹豫,看着君遲苍白的脸色,容不得他犹豫。
他以前听过心疾,知道心疾凶险,这种多半是心病,加上心处受过伤,或者是天生的,不知道君遲是哪一种。
叶挽卿扒了君遲的衣服,君遲看上去瘦,脱了衣服倒没那么瘦,肩宽腰窄,心口处的皮肤光洁冷白,没有任何伤痕,估计心疾是天生的?
他选了三根短的银针,三处心穴都扎上银针,银针上有浅浅的药香,他把握着力道,发现有黑色的血渗出来吓了一跳。
“咳咳……”君遲脸上还戴着面具,此时那双眼眸倏然睁开,像是陷入了什么噩梦,醒来之后眼底仍带着几分伤痛。
“你不要乱动,寒枝去熬药了,方才我在念典籍,没有发现师尊的异常……”
叶挽卿还在解释,他的手腕猝不及防地被握住,君遲嗓音沙哑,眸光紧紧地盯着他。
“别走……”
“我不走,师尊,你先松开我。”
叶挽卿话音落了之后君遲便松开了他,看清他之后似乎也有点尴尬,很快闭上双眼。
他想了想,给君遲倒了杯水,茶水是温凉的,有朵朵的梅花绽开,他放到君遲唇边,君遲自己接着喝了,指尖略有些不稳,似乎拿着杯子都吃力。
之前听闻君遲有过道侣,后来不知道如何,似乎是过世了?
他又看向君遲心口的位置,用手帕把那些黑色的淤血擦掉,问道,“师尊,血是黑色的……当真没事?”
他懂得少,但是血液不是正常的颜色通常是中了毒,这是常识。
“无妨,我以前误食药,药剂染上心脉,一旦犯心疾便是如此。”
叶挽卿下雨时常犯热症,此时难免有了些同病相惜之意。他帮君遲把淤血都擦掉,君遲低声向他道谢。
没一会寒枝便捧了一碗药过来,寒枝看见君遲醒过来才放下心,把汤药递了过去。
君遲伸手要接,被寒枝避开,寒枝把汤药递到叶挽卿手里。
“他现在估计行动困难,平日里是我代劳,现在主子有了徒弟,这活轮不到我了。”
言罢给叶挽卿使了眼色,叶挽卿接了药碗,他在床榻边给君遲喂药。虽说他没有这么伺候人,但是他知道刚熬的药汁通常很烫,他把药汁用勺子舀了放凉,然后递至君遲唇边。
“师尊这药针什么时候拔?心疾可有办法治?”
没等君遲回答,寒枝回复了,“君遲大人的心疾没法治,他失了一部分记忆,自己也不知道这心疾是怎么留下来的。”
“最主要的是心病,若是他心病解不开,心疾也永远好不了。”
君遲脸色很差,慢慢地吃着药,叶挽卿闻言倒是有些意外,失了一部分记忆?
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寒枝道:“只是一部分,你少瞎想,主子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叶挽卿哦一声,他在旁边都能闻到药汁的苦味,不知道君遲是怎么喝下去的,眉头不带皱的,很快便把一碗汤药喝完了。
“寒枝,你先下去。”
君遲扫了寒枝一眼,寒枝也知道今天说多了,应了一声,讪讪地下去了。
一碗药下去,君遲脸色好多了,心口处的血也逐渐恢复成正常的红色。
“寒枝今日话多,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既然收你为徒,定会好好教你。”
叶挽卿在意的不是这个,他应了一声,又看了眼君遲的伤,慢慢地收回视线。
“师尊好好休息,弟子先行告退。”
叶挽卿也不好留着打扰君遲,倒是他出去了,寒枝瞪着他,颇有些无语。
“你这个木头脑袋,主子现在正需要人照顾,他一年心疾不过一两次,你怎么把他丢着出来了。”
“他身边不能少了人,得有人在旁边看着,你赶紧过去。”
叶挽卿闻言有些愣住了,他是怕打扰到君遲,没想到会错了意,想起来方才君遲也没有说让他回去。
“我知道了,那我回去一趟,等会过去。”
叶挽卿又从自己院子里拿了几本典籍过去,正好他有几处不明白,可以问问君遲。
他很快又回到正殿,君遲靠坐在床边的墙壁,像是一株垂下来的落梅,看着病殃殃的,有一种疏离微弱的美感。
叶挽卿把自己的小蒲团移到君遲旁边,旁边点了烛灯,他在烛灯下看典籍。典籍是从藏书阁里带出来的,依旧是鬼文。
他跟鬼文较上劲了,学不明白便多看几遍,直到会为止。
“师尊,你现在可有好些?”
君遲微微点头,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典籍上,略微意外,“鬼文?怎么有兴趣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