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逆袭[快穿](122)
他说，他要偿还那些看不见的罪孽。
第100章 番外：夏雀 莫再执迷
夏雀少了右边的翅膀, 化成人形也没有了右胳膊，走在路上像个独臂女侠，看起来很是怪异。
但她并不难过, 因为已经有人替她难过了。
＊
夏雀醒来时人在无情谷, 这是个药谷, 也是很有名的一个女子修行门派, 里面的弟子人人都是医师, 外出历练也是救死扶伤, 她们在世人心里的地位很高。
伤病无情, 医者有情, 这便是无情药谷。
夏雀和吴冰嫣被宁初送来，两人一个伤势过重，一个身为凡人却伤了神识，都不好在混乱地养伤, 无情谷的人也尽心医治她们。
不过最后还是夏雀先醒来。
吴冰嫣被蝙蝠男的那股恶意侵害身体已久，如今虽然祛除, 但身体却大不如前, 经过药谷的精心治疗, 她在两个月后终于苏醒, 那时魔王已除，商陆道长也逝世了, 吴冰嫣醒后异常悔恨。
她撑着身子去道门、佛宗请罪，但那时每个人都很疲惫，大家都在强撑着整顿自己的家园, 吴冰嫣没能见到他们，最后还是一个小道士过来告诉她。
“此事已过，莫再执迷。”
其实没有她投恶珠还会有另一个去投, 更别提她早就是命定的人选，造成这个局面非她一人过错，这是一次又一次的刻意与偶然造成。
吴冰嫣后来在山脚下跪了三天，诚心诚意对商陆道长和晏云疏公子悼念，夏雀跟在她身边一起跪着，无情谷的人不放心派来了两个弟子一同前来，事后二人被她们带回了无情谷。
夏雀的伤还是一个隐患。
她是鸟类出身，翅膀对她来说无疑是最重要的部位，缺少了一条胳膊，直接丢失了五成功力，加上之前为了救孕期大出血的吴冰嫣已经有所损耗，她现在妖气少得可怜，有时候连化形都维持不了多久。
待在道门的小玉心疼她，给她赠予了不少灵力，但也只是杯水车薪，无情谷怜悯她们的过往，暂时收留二人在此住下，夏雀和吴冰嫣待在这里深居简出。
夏雀一如从前每日吸收天地灵气一点一滴修行，她擅用剑，没了右胳膊后便改习了左手剑。
吴冰嫣跟着入门小弟子学习简单的药理知识，她本就是才女，头脑比别人聪慧，在这方面还有些天赋，无情谷的医师收了她入门，算是让她正式从医药方面踏入修行之路。
关于周长临的后续，吴冰嫣没有主动问过，夏雀倒是去打听了，那时周长临因为涉嫌杀人被关进大牢，后来妖物攻城、魔王降世、帝皇已死，这世间便乱了套，许多罪犯从监牢里逃了出来。
不过周长临不是其中之一，他所在的监牢发生了坍塌，房梁掉落正中脑门，周长临被砸死在了狱中，由当地官差简单收殓送进了坟场。
当明主上位后，周长临和全国很多罪大恶极的罪犯一样重新被定罪惩治，他的尸骨被挖出来当街斩首，以儆效尤。
夏雀将这个消息告诉吴冰嫣，后者心绪已经没了什么波动，现在的她不是那个可怜悲哀的弃妇，而变成了无情谷救死扶伤的医师，不会在意前尘过往。
又过了五年，无情谷允许她出谷历练，也是进一步锻炼她的心性，夏雀跟随在身边，这几年的朝夕相处，二人的隔阂渐渐消散，但彼此之间话语依然不多，相处看着也是交情淡淡，可无论谁遇危机，另一个人总在身边不离不弃陪伴着，她们一起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春夏秋冬。
有时吴冰嫣会望着夏雀丢失的地方失神。
夏雀知道她仍是在意这个。
不过谁都没有提以前的事情，吴冰嫣不曾与她再吟诗作对，这些她身为琼州才女时爱做的事情，早已被丢失在过去，现在的她手里拿着的是厚重的医书，像一个合格的无情谷医师那样，行走在尘世间救治每一个受苦受难的世人，这些一直持续到她生命最后。
吴冰嫣死的那天是个凉爽的夏夜，没有飞升，这世界任何人都会衰老而死，她也不会例外。
身为医师，吴冰嫣能感到自己大限将至，只是彼时的她容颜苍老，原来乌黑亮丽的长发早已白发苍苍，身形也不再挺拔，而身边的夏雀一如当初。
夏雀很有修仙的天赋，不管是从普通麻雀变成妖精，还是一开始懵懂时期就知道脚踏实地，实在很有天赋，哪怕少了翅膀，她也成功度过了难关。
“我要死了。”
“嗯。”
吴冰嫣躺在床上，脸上掩盖不住的疲倦，夏雀坐在床边帮她细心盖好薄被，两人之间的关系依旧是很淡很淡，似乎谁也没有把死亡放在心上。
“因果已过，再没什么能束缚，你也该去追寻自己的大道了……”吴冰嫣有气无力说着话，话语里却是对对方未来的憧憬，小麻雀从出生起就渴望得道成仙，可惜这世间太苦，非要经历万般无奈。
夏雀俯身轻轻握住她的手，她们之间很少有这种亲昵，吴冰嫣听到她低语：“可我想去找你。”
“……”房间里是长久的寂静，过了会一声叹息传来，“莫再执迷。”
＊
吴冰嫣死后，夏雀将她的尸骨带回无情谷。
众人把她葬于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那里曾经在埋葬了很多谷中的前辈，她做完这些事后回到尘世间去找寻吴冰嫣的转世。
修行界其实并不提倡寻人转世这种做法。
人死，灯灭，尘缘尽，过多强求得到的只是种种无奈，就像夏雀的报答一样，换来的也只是噩梦。
但她这次还是像曾经一样执迷不悟。
夏雀在尘世里找了整整五十年才找到吴冰嫣的转世，那时对方刚刚出生，她欣喜地守护在身边。
小吴冰嫣很淘气，从小到大做过很多危险事，下河摸鱼、上树偷闲、在山岩上攀爬等等，不过每一次都有一个奇怪的姐姐稳稳接住她。
那个姐姐少了一只手臂，小吴冰嫣看着那伤疤很心疼，但对方只是温柔笑笑。
“你为什么不会老呢？”十二岁的吴冰嫣问她。
夏雀依旧是笑笑不说话，长大一些的吴冰嫣渐渐明白对方可能不是人类，她开始躲避不见她，不过后来不忍对方难过的眼神，吴冰嫣便放下芥蒂，任由对方陪伴着她长大，直到她和喜欢的人成婚。
自从成婚后，吴冰嫣再也没有见过夏雀。
偶尔有时她觉得对方依然在她身边，但她从未出现在自己眼前，真是一只奇怪的妖怪姐姐。
＊
夏雀找到吴冰嫣的转世后，像所有执迷不悟的人一样，觉得对方就是上辈子的人。
但现实有时候往往不是如此。
一个人的构成除了最初的灵魂之外，还和多种因素有关，经历的家庭、受过的教育、时代与社会的发展种种因素都可以将灵魂变成不同类型的人，更别提他们没有曾经的记忆，一个全新的人又怎会是当初？
吴冰嫣自小就聪慧，在琼州有才女之称。
转世的她不爱学习，调皮捣蛋古灵精怪。
吴冰嫣喜好喝茉莉花茶，吃桂花糕。
转世的她热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吴冰嫣医书不离身每时每刻都在学习。
转世的她却最讨厌那些文绉绉的书籍。
夏雀没有找到两者之间的共同之处，相似的除了灵魂之外什么也没有，吴冰嫣的形象现在仅存在她的脑海中。
后来转世的她和心爱之人成婚，夏雀一下子大梦初醒，她很难过，难过不是因为对方成婚，而是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真的再也找不到吴冰嫣了。
那个她熟悉的人原来早已消失在尘世间。
“莫再执迷。”
夏雀想着吴冰嫣临终的话，藏在黑暗处守护着转世的人，这一世对方遇到了好男人，夫妻二人感情和睦、温馨，不久就诞下了一对龙凤胎，小日子过得顺顺利利，再也没有以前的颠簸，夏雀看着她幸幸福福直到老去，人的一生对于妖怪来说很短，她又一次送走了吴冰嫣。
然而这次她不想再去追寻对方的转世了。
那天，夏雀蹲在枝头上迷茫。
冥冥之中一股意念指引着她，夏雀知道自己等待千百年的机缘终于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