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好虫族有多难(80)
郁孟若没有认清形势,贴在沙尔卡身上蹭了蹭,腻腻歪歪地摇头说:“不可能的沙沙,还有下次,我肯定还是会和昨天一样,我永远都会和昨天一样哦。”
沙尔卡只好握住郁孟若的肩膀,把身上软绵绵没骨头似的雄主上半身举起来,更加严肃地说:“您这么说,我非常感动。但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凭自己的喜好做事,要分得清轻重缓急。您喜欢我依赖我,我感到非常荣幸。但您要记住,您是一个高等雄虫,您以后会是一个大家族的家主,很多时候要学会取舍和决断,要懂得牺牲必要的代价——你看,我是一个雌虫,比您年纪大很多,因为受伤所以寿命很可能比不上其他的A级雌虫,可能没办法一直陪伴您和帮助您。您以后会有自己的雌君、很多其他的雌侍,会有自己的后代需要抚养,还要养活成百上千的原始虫族,要庇护自己领地里的平民。所以,您的性命远比我重要。我为您付出生命,这是我的责任。您为我置自己于危险的境地,就太过冲动和幼稚了。我们之间并不平等,我的行为是不应该换来您昨天那样回报的。”
郁孟若第一次被沙尔卡这样教训,还没说幼稚,根本就是被揭短打脸,一时间瞠目结舌,继而开始由内而外地升起了火气,像个不断被充气的气球,眼见就要原地爆炸。
沙尔卡却没有停下来哄哄他的意思,继续说:“您是不是很意外莱特会在那种情况下拼命赶过来支援,为了昨天的事有点转变了对他的看法?雄主,昨天那种情况,您作为B612的领主正面临危险,他是B级雌虫拥有战斗的能力,明知道您身处险境却不来支援,如果您遭遇不幸他活了下来,也必须逃亡到外星系虫族领地之外的地方才能生存下来,就在这里只会面临审判。或者您没事,打算追究他不来驰援的罪行,他照样生不如死!”
郁孟若的充气进程停滞住了,茫然不知所措地望向沙尔卡。
他自己可能没意识到,但沙尔卡却看得出来,年轻的雄虫因为他所说的话受到了伤害,非常委屈——他可能觉得能遇到自己是一件非常特别的事,他为此付出了自己能付出的全部好意来回报,可却没有得到赞扬。
但沙尔卡还是决定要说下去,把真相揭开,尽到自己的责任,让他认清雄虫和雌虫之间的差距,也让他去明白自己并不特别。否则,他就相当于在利用雄主的失忆,仗着他太过年轻、太过天真,为自己攫取不应得到的利益。
“换成任何的雌虫,昨天都会拼命去救您。换成是别的虫族,不管是雄虫还是雌虫,和我在一起面临类似的危险,我也会选择为他们断后,我身上的伤——您也都看到了,它们就是这么来的。”说到这里,沙尔卡有点难过地望着郁孟若,“可我知道您不是这样的。因为是我,您才会回来。换成其他任何雄虫,都不会像您这么做。您懂了吗?您可能觉得我们做了同样的事,但是对您来说,这并不公平。”
第67章 雄虫的理论
沙尔卡也没想到沉浸在被雄虫特殊相待的幸福里,会对自己产生这么大的影响,让他总是拖延着始终都没把话说透,放任雄主的任性,下意识里想要多享受一些这种难得的优待。
但年轻的雄虫在尽自己所能毫无保留地对待他,逐渐把他的自信衬托得越发卑劣,鞭策着他的良心。
年轻的雄虫在听完沙尔卡的话后果然非常委屈,眼睛有点红——虽然明白沙尔卡是在为他考虑,但这种管教和他的想法相差太多了。就算郁孟若因为缺爱喜欢被管着,但沙尔卡说的这些话仍然超过了他能消化的限度。
雌虫说了太多,等他终于说完,轮到郁孟若发表意见,年轻的雄虫也没那么清晰的思路逐条反驳,只好随便捡了让自己印象深刻的言论反驳。
“你、你和莱特根本不一样,你不是因为怕被惩罚才给我断后的!就算行为一样,对我来说想法不一样就是完全不一样!你给其他虫族断后,他们没回去帮你,所以我也不应该回去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和其他虫族也根本就不一样!!!”
说到这里,郁孟若倒不想炸裂了,他简直快要憋不住眼泪了。过去生气的时候他都是刻意表演委屈,现在好了,主演倾情入戏,自然演绎真实的自己。
沙尔卡也看得出是怎么回事,终于还是心软了,顺着他哄道:“当然了,我知道您和其他虫族不一样,我没有说您不好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您更重要……”
发现沙尔卡态度的转变,郁孟若更加坚信自己没错,梗着脖子提高声调,开始他比较擅长的无理取闹,誓要把沙尔卡拉进自己更擅长的领域,然后凭借自己丰富的经验打败雌虫。
“为什么我更重要?!因为你觉得我更重要,其他虫族觉得雄虫更重要,所以我就必须觉得我特别重要,就不能有我自己的想法了吗?有些人……虫族,着火了还惦记着要拿上值钱的东西再跑呢!我要救你,总比冲回去拿东西重要点吧?你不是一直都说我是什么样的都能接受吗?那我就是这个样子的,你凭什么说我不对——!难道你之前是骗我的!!!”
沙尔卡被质问得头晕,心态也不复之前的冷静,顺着郁孟若的思路想了想,略显虚弱地解释说:“我……我怎么会骗您呢……我也不是在说您不对,但对一个家族来说,成年雄虫家主只有一个,失去您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郁孟若又抓住了这句话里的漏洞,生气地大声嚷嚷:“什么家族!哪有家族?!对了我刚才还没想到,你凭什么说我肯定会有其他雌君雌侍还有一大堆孩子,那都是什么鬼东西?!没有,我才不会养那么多雌虫给我找麻烦!你说你和其他雌虫都差不多,那他们要是也和你似的天天教训我怎么办?!你只有我一个雄主,我也就只有你一个雌虫啊!我失去你的损失难道就可以估量了吗?!”
沙尔卡也是第一次听郁孟若把嗓音提到这种音量,而且虽然雄主不是故意的,但他确实不太能娴熟地控制好自己的精神力,虽然没给他造成任何伤害,但充沛的精神力量包含着雄虫不被理解的委屈萦绕在他周围,充分展示了雄虫现在的心情,简直比给他造成什么伤害还要难于应付。
沙尔卡狼狈地试图让这场对话变得冷静一点,有逻辑一点。
他说:“雄主,请您不要和我置气。您现在选择了在边境建设自己的星球,还收服了这么多原始虫族,我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单靠自己就承担起一切工作。再说您现在说只需要我一个雌虫,只是因为您现在只选择了我这么一个雌虫。当您接受其他雌虫,给他们接近您和您相互了解的机会,您会发现其他雌虫也会像我一样忠于您,万事为您考虑……”
雌虫眼神真挚地望向郁孟若,竭力让自己的情绪也变得虔诚起来,希望雄主能看在他真诚的份上,好好考虑他说的话。然后,他惊喜地发现,雄主确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静了下来,突然就不那么生气了。
沙尔卡松了一口气,误以为雄主已经被自己说服了——这当然不是真的。
郁孟若不生气了,不是他认同了沙尔卡,只是他发现,沙尔卡在军事啊之类的领域确实比他强得多,不过可惜了……大概是雌虫的功课里没有社会学哲学什么?
郁孟若作为一个从小在种花家长大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信奉的是历史唯物主义的利益驱动规律。他觉得沙尔卡太狭隘了,一个只能靠家主的婚姻关系和精神控制维系的家族,能大到哪里去?
既然沙尔卡一直在讲得失,非要排除了感情,把他们俩的生命放在天平上撑重量,郁孟若决定就顺着他讲讲道理。
他收敛了怒气,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可能的,沙尔卡,你说的根本就不对!你不懂,为了我自己的利益,我注定只能有一个雌虫的。”
年轻的雄虫认真地说,“你现在确实是万事为我考虑,但假如我有许多雌虫,你还会全心全意为我考虑吗?假如我收了……”说到这里,郁孟若扒拉了一下自己认识的雌虫,从中居心叵测地挑了一个最能挑起沙尔卡怒火的来举例,“假如我收了利奥伯德的那个雌虫副官吧!就是叫亚恒那个。我收了亚恒之后,就不喜欢你了,更喜欢他,天天为了他欺负你,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待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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