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做权臣 下(175)
废太子以为,只要楚皇死了,他就是楚国的新皇帝,能名正言顺的接过楚皇牢牢握在手中的兵权。
却没想到,他放伪装成楚军的陈军进入楚京的过程,全都被楚皇看在眼中。
楚皇还愿意给废太子最后悬崖勒马的机会,直到废太子亲自舀着毒汤要喂给楚皇,楚皇才彻底对废太子死心。
即便如此,楚皇还是给废太子留下活路。
让废太子给老太子守陵,既是惩罚,也是救命。
赵人就算对楚国有再大的怨气,也不会对只能给老太子守陵一辈子的废太子下手。
就是不知道废太子能不能体会到楚皇最后的慈父之心。
废太子后,没等十几个儿子和几十个孙子,为争夺储君之位开始行动,楚皇就在大朝会上宣布,楚国会对赵国投降,但他不做亡国之君,让襄王替他做亡国之君。
楚皇当场下旨,立襄王为新太子,册封过程一切从简,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
然后立刻让襄王写下降书和国书,八百里加急送去咸阳。
楚臣曾试图阻止楚皇,却突然发现,当楚皇打定主意要做某件事,比如要对赵国投降时,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
他们心中很清楚,九州仅剩的三国中,楚国的境遇有多尴尬。
如果非要在赵国和陈国之间选择,当然是选择从来没坑过楚国,起码没主动给楚国设套的赵国。
而且赵国已经吞并卫国、东梁、西梁、翼州、兖州、青州,从来都没滥杀无辜,也愿意启用降国之臣。
……也不是不能接受。
楚皇以‘楚国在楚赵联盟中背信,赵国未必肯接受楚国的投降,所以要立与赵国皇族交情颇深的襄王为太子,让襄王亲自写降书。’为理由,非要立襄王为太子,楚臣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他们当然希望与他们沾亲带故的皇子,或者皇孙能成为新太子,替楚皇成为亡国之君。
以从前的经验来看,亡国之君都能成为赵国的亲王。
但他们无法承受,他们一力举荐的人成为太子后,给赵国写降书却被赵国拒绝的后果。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襄王成为楚国的新太子。
楚皇已经做好打算,只要赵国同意楚国投降,并愿意给楚国与西梁、燕国、青州等地相同的待遇,他就立刻退位给襄王,让襄王替他受降。
作为楚国新皇,襄王在赵国也能是亲王,加上他早年在咸阳的善缘,后半生不愁太平富贵。
楚皇没特意交代襄王要如何写降书。
以襄王在咸阳的经历,没人会比襄王更清楚,什么样的降书才能打动赵国。
只要能让荆州不受战乱之苦,他就算对得起列祖列宗。就算襄王在降书中对他破口大骂,将当年楚国背信的缘由都推到他身上也没关系,楚皇苦中作乐的想。
然而襄王将写好的降书拿给他过目的时候,楚皇却差点没忍住眼中的酸涩。
连续三封八百里加急,让在场的众人都将心思放在了千里之外的楚国上,完全忘了他们为什么会聚集在宋府。
永和帝不满的目光在众人或是兴奋或是若有所思的表情上扫过,朝坐在他右侧的宋瑾瑜倾身,犹如炸雷的声音让在场的众人猛得回过神来。
“今日请期,又逢天降大喜,可见老天也想让朱雀和狸奴的好事一帆风顺,不如顺应天意,将大婚的日子定在九月十九,如何?”
九月十九,正是钦天监算出的日子中,最近的那天。
距今只有两个月。
第134章
“自从狸奴与太子殿下开始走六礼,大赵就喜讯不断”宋瑾瑜先是应和永和帝的话,却在永和帝放松警惕,露出舒心的笑容时,话锋突转,“依臣之见,不如仔细斟酌狸奴与太子殿下的婚期,多商议几次,说不定……”
在场的人都听懂了宋瑾瑜的未尽之语,大多数人都面露赞同。
将婚期拖长,说不定能听到更多吉报!
就算没有更多的吉报,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损失。
永和帝神情僵硬的转过头,疯狂给他带来的媒人们使眼色,却发现媒人们皆满脸迟疑,竟然被宋瑾瑜说动了。
顺应天意就能一统九州,还要兵强马壮做什么?
永和帝恨不得去提着媒人们的耳朵,让他们清醒点。
一片寂静中,长公主主动开口,“云阳伯此言差矣,天降喜事是天慈。怎么能仗着老天的宠爱,主动谋求更多的偏爱。即便陛下是天子,朱雀亦会成为天子,也没有以子谋父的道理,顺其自然才是长久之道。”
宋瑾瑜从善如流的改口,将推迟婚期的理由改成宋老夫人舍不得宋佩瑜。
他只是想以永和帝的理由反驳永和帝,避免狸奴被轻易叼走,却没想到接连的喜事,竟然让朝堂沉浮多年的老大人们沉浸其中,当真生出想凭着在咸阳进行的婚事影响九州的奢望。
可笑,可叹。
蓄势待发已久的宋老夫人立刻捂住胸口,拉着长公主的手,与长公主诉苦。
自从永和三年,宋佩瑜随重奕去华山祭祀,这些年始终与重奕各地奔波,鲜少有留在咸阳的时候。
就算留在咸阳,也要为公务繁忙。
宋老夫人紧紧攥着长公主的手,越说越是伤感,“狸奴大婚后,必然要随殿下长居东宫,今后岂不是更难见面。老身的精神头一如不如一日,也不知道还能看他多……”
“母亲!”
宋佩瑜从末座起身,大步走到宋老夫人身侧,抓住宋老夫人放在腿上的手。
他知道宋老夫人说这番话,没有埋怨他的意思,他不想听到宋老夫人说自己时日无多的话。
宋老夫人反握住宋佩瑜的手,笑道,“你亲自求情也没用。”
默默跟在宋佩瑜身侧的重奕突然开口,“我与狸奴长住天虎居亦可”
朝臣们已经从长公主的话和宋瑾瑜轻易退步的反应中,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正在暗自反省,忽然听见重奕语气平淡,内容却惊人的话。
太子大婚后与元君长住宋府?
朝臣们满脸呆滞的看向坐在首位的永和帝与宋瑾瑜,两个人都满脸意外,眼中的色彩却截然相反。
宋瑾瑜惊讶后是深深的满意,看向太子的目光甚至能称得上慈爱。
永和帝……朝臣们忍不住摸了下脸。
全天下的父亲看不孝子时,大概都是这种表情。
朝臣们默默闭嘴,有人低下头欣赏最新样式的琉璃茶盏,有人抬起头去看墙上的名家真迹,恨不得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宋老夫人和长公主也因为重奕突如其来的话愣住。
确定自己还没老眼昏花到听错重奕说的话,宋老夫人立刻将宋佩瑜推开,改成两只手紧紧握住重奕的手。
此时的宋老夫人脸上哪还有半分伤感沮丧,笑得犹如盛开的菊花似的,连声道,“好孩子,只要你和狸奴能每月回来小住一旬,我便给你们做主,婚期就定在九月十九!”
宋瑾瑜转头看向身侧的永和帝,脸上的笑容相比迎接永和帝等人进门时,真诚了不知道多少倍,“陛下以为如何?”
永和帝望着已经将自己卖的干干净净,恨不得现在就管宋老夫人叫母亲的重奕,狠狠咬紧牙关,“婚期宜早不宜迟,九月十九正好!”
朱雀与狸奴去宋府多少日,就得来勤政殿陪他用膳多少日。
不然……永和帝转头,将放在重奕身上的目光转到宋瑾瑜身上,与宋瑾瑜相视而笑。
不然,他就将宋瑾瑜外放!
朝臣们都觉得,以宋府在之前六礼过程中的冷淡态度,请期之事没个三五次,肯定无法定下婚期。
甚至有相熟的朝臣,以重奕和宋佩瑜的大婚日期打赌。
其中大部分人,都将赌注压在了半年后。
钦天监将算出的吉日,呈给永和帝后,与现在相隔时间最长的日子就是半年后。
朝臣们讨论这件事的时候,脸上都是心照不宣的笑容。
谁家议亲的时候,待选的成婚之日不是从两个月后到一年后不等。
钦天监的人也没少悄悄给朝臣们家中的后辈算婚期,绝对不存在不熟悉常理的情况,分明是陛下急着让殿下大婚,将超过半年的日子都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