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代文里逆袭(192)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地,热烈地讨论起来。
顾立春笑道:“谢谢大伙,办法我慢慢想,你们都别担心,各人干好各人的事就好。”
顾立春说完又骑车自行车回场办,他径直去了邓场办公室。
邓场一见他进来,直接开口道:“我已经向总场党委办公室和场办申请,明天为你召开一个思想交锋会。”
顾立春不懂就问:“什么叫思想交锋会?”
邓场认真地道:“就是正宗的吵架会。”
顾立春:“……”他见识少,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个会。
邓场继续说:“革委会本来是要开批判会,被我顶回来了。他们不是爱审判人吗?那就大家互相审判。为了公平起见,我还建议总场邀请农场各方代表:总场场办、工会代表、家属代表、妇女代表、学生代表、知青代表,还有干部代表。大家齐聚一堂,把这件事情辩明白,说清楚。”
顾立春由衷地赞道:“邓场你真是有魄力有手段,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个主意。”
邓场瞥了顾立春一眼,淡声说道:“少跟我来这一套,你赶紧去做一下准备,把爪子磨利些,明天好抓耗子。”
顾立春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的手掌,嗯了一声。等到他从办公室出来,才猛然想起来,爪子磨利,抓耗子?这不是猫干的活吗?
第93章 思想交锋会(一)
这究竟是个巧合, 还是邓场在内涵他?真相顾立春无从得知。他今天得好好休整,准备好明天的大战。
第二天正好是个星期天,总场场办大会议室里人声鼎沸。
本来邀请的代表只有二十来人, 可能因为这年头娱乐太匮乏, 来的人竟有五十人之多, 更不用提会议室外面人头攒动的围观群众。田三红和赵高妈等人紧贴在玻璃窗前, 竖起耳朵焦躁不安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小满和立夏他们也挤在最前面。
顾立春和邓场等五场干部代表进来的时候,大家基本已经到齐。
顾立春环视一眼, 这么多代表,有一多半他不认识, 有一些是熟人。像是知青代表,他就认得;学生代表里面竟然还有李树, 李树想跟顾立春打招呼,又觉得不合适, 于是只好以目示意。顾立春冲他微微一笑,算是招呼。
妇女代表里面有朱书记的爱人高副书记, 上次有过一面之缘。家属代表比较多, 各场都有, 有一大半不认得。总场场办代表里只有一个夏商周是熟人。
革委会众成员们是最后进场的,这样好显出他们的重要性。
革委会一共来了五个人,其中就有老熟人李组长、铁锅和鹅蛋, 另外两人,其中那个干瘦矮小的中年男子,应该是个小头头。因为走路姿态不一样,踱着方步,背着双手, 头高高昂着,一米六五的身后硬走出一米八的气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头头似的。另一个应该是他的副手,一个带着眼镜的斯文年轻人。
白大姐悄悄告诉顾立春,那个矮个头头就是革委会的副主任张路,今天的会议由他主持,那个带眼镜的负责会议记录。
“小心,这人是个笑面虎,别被他抓住话柄。”白大姐小声叮咛,顾立春笑着点头。
李组长瞪着眼睛环视一圈会场,严肃地说道:“会议开始,请大家保持安静。下面开始恭读伟大领袖语录。”
他这话一出,不光是会场,连会议室外面都安静下来。
李组长用略带沙哑的声音,恭敬而虔诚地读了一遍语录。然后珍而重之地把□□高举过头顶,再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正中间。
做完这一项仪式,会议才算正式开始。
李组长重重地清清嗓子开口说道:“我们革委会接到革命群众举报,发现了阶级斗争的新动向,今天特地召集各位代表,召开这个批判会——”
李组长话没说完,邓场就沉着脸打断他:“李同志,我们昨天已经沟通过,并达成共识,这场会议叫做思想交锋会,不叫批判会。”
李组长扯扯嘴角,道:“邓同志,我觉得性质都差不多,你何必非要这么咬文嚼字?”
邓场肃然道:“领袖语录中有句话叫做‘世界上最怕认真二字’,什么叫性质差不多?一字之差,天壤之别。李同志说这话明显是违背了领袖指示。”
李组长没料到他一开场就遭到邓场的发难,但对方拿领袖指示说事,他心里有气也不能撒出来,只能低头认错。
李组长只好极不情愿地说道:“好,我检讨,我用词不当,但我绝没有违背领袖指示的意思。”
张副主任笑呵呵地说道:“邓同志,你还是这么护短啊,这可不是好行为。”
邓场严肃地道:“张同志,我们革命干部要以身作则,严于律己,严格律人。我的话已说完,你们请继续。”
张副主任朝他们的手下点头示意,让他们继续。
李组长调转攻击方向,朝向顾立春开火:“顾同志,我们革委会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请你一定要如实回答,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邓场一听他这用词,不由得紧皱眉头。朱书记朝他使使眼色,意思是要他先不要干预会议的进行。
白大姐等人也是愤然不平。不过,他们今天主要的任务是旁听,现在不是他们发言的时候,大家只好暂且忍下。
李组长说完这话,紧绷着脸看着顾立春,顾立春点头:“没有问题。不过,今天是思想交锋会,所谓交锋,顾名思义就是双方的思想会发生激烈地碰撞。所以,不能只有一方发言。我也会向你们的人提出问题,请你们像我配合你们那样,配合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没问题吧?”
革委会那几位,面面相觑,这一句话是他们对别人说的,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对他们说了?
可是对方的话又抠不出什么错来,毕竟他们自己已承认了,这不是批判会,而是思想交锋会,双方都有权利发问。
李组长憋着一肚子火气,率先发问:“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顾同志,你在五场家属中间搞劳动竞赛,搞利润挂帅,用奖金刺激职工家属,你这种行为可以被称为新干部,也就是新生的资产阶级分子干部,请问你认错吗?错在哪里?请你如实交待这个问题。”
李组长的发问一完,黑锅王铁也迫不及待地抛出自己的问题:“顾立春,我也有一个问题,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贫下中农,可是无论从你的衣着打扮还是生活方式,都看不出无产阶级劳动人民的艰苦朴素来,你整个人已经被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腐蚀俘虏了。你看看,真正的劳动人民长怎么样?有你这么白净的吗?有你这么讲究的吗?”
众人:“……”连长得白净和穿得干净都被攻击,这人是脑子进油了吗?
顾立春也愣了一下,王铁此人再一次刷新他对愚蠢和荒谬的认知。
他稍一思索,决定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他飞快地反击道:“王铁同志,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长得这么黑,你的心是不是也是黑的?”
王铁呆了一下,随即回答道:“我们劳动人民没几个肤色不黑的,照你这么说,别人长得黑,心也黑吗?”
顾立春朝窗外看了一眼,朗声说道:“不不,别人是黑中带红或是红中带黑。只有你,是全然而纯粹的黑,这说明你从里到外都是黑的,你没有红心。
马克思主义理论中有一句话叫做,‘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反作用于物质’。也就是说,你的黑皮决定了你的心是黑的,你的黑心反过来让你的皮更黑。众所周知,我们的社会主义江山是红色的,我们的领袖是红太阳,我们的思想是红的,我们青年人来到农场也是要锻炼一颗红心,可你这人从里到外都是黑的。你不属于我们无产阶级的队伍,至于属于哪里还需要进一步审查。”
王铁张大嘴巴,半晌接不上话来。
大家伙更是瞠目结舌,叹为观止,骂人黑也能这么骂吗?马克思也爱骂人吗?大家你看看我看看你,好像没有人像王铁那么纯粹的黑,除了少部分肤色白净的,大家都是黑里透点红,红里透着黑,还有的又黄又黑,想到这里,众人轻轻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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