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真少爷只想走事业线(111)
“要是岑诀这小子电影拍的不好,我就拉他去当演员。”
光线照射过来,说话的人赫然就是电影节除周导之外的另外一大支柱,靳硕。
在他旁边陪着的,却是电影节的形象代言人凌语。
听完靳硕的豪言壮语,被拉来看电影的凌语不由得莞尔:“靳导,您怕是盼着他拍的不好吧?”
“——那要是电影很好呢?”
靳硕冷哼说:“我不是带你来了吗?”
凌语不光是电影节的形象代言人,同时还是评委会的成员之一。
要是拍的好,评委看到了,自然会给出公正的结论。
凌语听清楚了靳硕的言外之意,不由得叹息道:“靳导,虽然您和周导理念不同,但是你们在惜才上,却是没什么差别。”
靳硕翻了个白眼:“我和他可是不一样,我才不会收徒弟。”
要他看得上眼的,直接给资源,直接花心思培养,干嘛搞师父徒弟这样虚头巴脑的一套。
没什么用,还套住了自己。
要不是为了那“徒弟”,周木那家伙怎么会被迫去5号厅?
“好了,就让我们看看这电影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吧。”
凌语与靳硕两人的谈话结束时,银幕也暗了下来。
一道熟悉的龙标出现在画面中。
紧接着,浮现出莫莉那幅哀伤而绝望的面孔。
“孩子,我的孩子——”
在场所有人因这一句台词,直接被拉扯进了电影的时空里。
第79章
银幕上的镜头摇摇晃晃, 聚焦在女人的脸上。
这是距今20年之前的山城,还没有专项扶贫,当地人还住在泥土房里, 村村通没有通车, 下山得走两个小时。
女人身处在一个灵堂中,窄小的三尺之地,棺椁放在门脸里, 火盆里不停地烧着纸。
“王鹤家长,请你节哀。”
背后,穿着得体的男人从公文包里含蓄地掏出了一个信封, 递到男人眼前。
“日子还长,要保重自己。”
去世小孩的爸爸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脚上的解放鞋底还沾着泥巴, 脸上在建筑工地上晒出来的酱紫色皮肤皱在一起。
闻言,他讷讷地回头看了灵前的女人一眼。
“这……”他的目光落在男人手上的信封上,光是信封的厚度, 就让他踌躇又犹豫。
“慧文, 慧文?”跪在灵前的女人始终没有转身。
“孬种!”她的老娘在一旁看不过眼, 窜出来一把夺过信封,“钱给我!”
老太婆从信封里抽出钱来,在手上呸了唾沫,两眼放光地数了起来。
“两万块,你还不要?疯啦?”
“有了这钱, 你弟弟盖房子就有钱了。你就是死了个娃娃, 再生一个不就是了。”
“况且,他不是有病?”
她偷偷听医生说了,娃娃得的病叫抑郁症。抑郁症是精神病, 是绝症,治不好的!①
“妈,妈,你别这样——慧文!”
老太婆后脑勺猛地受了重击,哐地一声朝前倒去,手上的人民币大钞随风飞舞。
名叫慧文的女人放下铲,抬眼望向那名学校里的代表,沉声说:“我娃娃不会平白无故死,拿着你的臭钱,给我滚!”
代表瞪大眼,看着眼前瘦瘦小小的中年女人,被吓出了一身汗。
“我叫苏慧文,我找工作。”
“能常住学校吗?接受24小时加班?”
“我可以,我以前在加工厂工作过,还干过代销店,我都值夜班,我不用睡觉!”
镜头一转,女人换上了一身湛蓝色的的确良衣裳,收拾得干干净净,忐忑地坐在面试官面前。
“离婚了?”
“嗯……前一阵打了一架,离了。”
“孩子?”
“死了。”
“怎么死的?”
“意外。”
面试官抬头看了女人一眼,合上了资料:“你回去等消息。”
“各位新同事,你们要谨记,能够进入咱们书海中学,那可是万里挑一。你们知道自己能进来多么不容易吗?”
“和你们竞争的,足足有上千人!”
“进了书海,哪怕是当宿管,你们也会是最有钱的宿管阿姨。我们书海中学,什么都差,就是不差钱。”
广场上,苏慧文忍不住朝着其中一个教学楼看去。
在不久之前,她的小孩就从那幢楼上跳了下来。
她赶来时,小小的身体已经不成形状。
“妈妈!”
苏慧文从睡梦中惊醒,梦里仍然是儿子那张稚嫩无邪的脸。小孩考了第一名,几门课都是满分,被书海中学作为特等生特招进来。
连续两年,不但免了昂贵的学费,学校还会发奖学金。
她无数次抚摸着儿子的奖状想:就算拼死,也要把小孩供出来。
“阿姨,阿姨?”
苏慧文打开门,发现两个女孩子站在门外,淋了一身雨,见到她眼神躲闪。
“进来吧。”虽然晚上十一点是门禁,但苏慧文为人热情,爱和女孩子们聊天,和别的宿管阿姨不一样。
“……谢谢阿姨。”女孩子进来,恰好闻到了一股腥臭,忍不住干呕起来。
“小欣!”
苏慧文连忙递上一杯水,盯着女孩子看了一会儿,冷不丁地问:“你怀孕了?”
遇到怀孕的女孩之后,这所学校的另外一面仿佛向着苏慧文打开。
她知道了在这所国际贵族中学中,存在着不同的阶层。
像怀孕的女孩,像她儿子小鹤一样的学生,都是学校的底层,被称作“羊”。
“‘羊’能随便被欺负,因为我们无法反抗。”
“没人提出异议吗?”
“不久前有人反抗过,但是很惨。”
苏慧文不其然地从女孩口中听到了自己儿子的名字。
“当时他就是为了一个被欺负的女孩子说了话,就被他们整了。”
苏慧文隐约记得孩子去世之前,身上时不时会带伤,脸色也郁郁。
但被询问时,小孩总会笑着安慰她:“老师批评过他们了,没事的。”
苏慧文找到王鹤的朋友,得到了另外一重真相。
“王鹤被欺负最狠时,不但不敢反抗,还要去求他们原谅,他们整人能让我们丢掉奖学金。”
“——他说他必须要拿到奖学金,家里需要这笔钱。”
苏慧文记得那一阵子,王鹤的爸爸丢了工作,又找不见新工作,家里的开支反而要王鹤每个月的生活费来负责。
她当时怎么和小鹤感慨来着?
“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咱们家就要散了。”
“你呀,要是上了大学,妈妈也就算大功告成了。”
那时小孩是什么表情?
她已经记不清了。
她只是颤抖着唇问:“为什么他不和家里人说?”
“有用吗?”王鹤的朋友反问道。
是的——没有用。
他们都是穷人,平生的见识加起来豌豆大那么点。
得知小孩在学校被欺负,她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劝他好好和同学相处,还是去寻找老师的帮助?
如果不是进了学校,她根本不知道另外一个世界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