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内总管后怀了摄政王的崽了(43)
纪轻舟深吸了口气,理智总算渐渐回笼,那种置身梦境的真实感渐渐消退了。与此同时,被他屏蔽掉的诸多感觉也终于恢复过来,他后知后觉地想起那冲鼻的血腥味,胃里一阵翻腾,起身快步出去,扶着门廊便吐了出来。
大臣们被吓得纷纷呕吐之时,纪轻舟倒是没反应。
这会儿反应过来,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最后没东西吐了,便俯着身干呕,险些将胆汁一起吐出来!
秦铮到那小院传李湛口谕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面色苍白的少年蹲在廊柱旁不住干呕,一旁的图大有一脸担心地帮他捶背。
“秦公子……”纪轻舟有气无力地抬手打招呼。
秦铮拧着眉头啧啧称奇,“你这吐的也太晚了些,倒是替金銮殿前洒扫的宫人省了不少事情。”
纪轻舟又干呕了一会儿,实在吐不出东西了,这才去漱了漱口。
秦铮扶着他进屋坐下,目光在他屋里四处打量。
“你和唐毅很熟?”秦铮问道。
“不熟。”纪轻舟声音有些沙哑,“只不过是一起当值罢了。”
秦铮点了点头道:“挺机灵的孩子,可惜心思没用到正路上。”
“他……是出了什么事情吗?”纪轻舟问道。
“还记得陛下丢的那只兔子吗?”秦铮开口道:“在他住的地方找到了尸体,兔子脑袋都被砸烂了,身上洒了石灰,埋在了地砖下头。”
纪轻舟闻言一怔,想到那日唐毅带着小皇帝去找兔子的事情,当时他就怀疑过唐毅做事不规矩,如今却是被证实了。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是欺君之罪。”秦铮开口道。
慎刑司能裁定的罪名中,最大的一条便是背主,唐毅此举无疑是犯了大忌。
“可是……是谁找到了那只兔子?”纪轻舟道。
“王爷下得命令。”秦铮道:“我将那日咱们遇到唐毅的事情朝王爷说了,王爷想了一会儿便让董栋带人直接去搜了唐毅住的地方。”
纪轻舟一怔,问道:“王爷怎会知道?”
秦铮摇了摇头,那意思他也不知道。
纪轻舟脑海中闪过一个稍纵即逝的念头,只觉脊背有些发凉。
但他很快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暗道肯定是巧合。
“原来慎刑司的人一直都效忠于王爷……”纪轻舟低声道。
他原本想问一下小山的事情,却又忍住了。以秦铮的做派,若是知道定然会主动告诉他,既然没说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有意隐瞒。
但他记得秦铮跟他说过让他放心,便暂时压下了心底的焦虑。
“慎刑司的事情往后再与你说……”秦铮表情看起来有些不自然,半晌后开口道:“今日王爷着我过来是传口谕,让你今日便搬到英辉阁去住。”
纪轻舟一怔,问道:“为什么?”
“离得近,方便啊。”秦铮道。
纪轻舟:……
对于搬到英辉阁这件事,纪轻舟早有准备,图大有也提醒过他,他倒也没有太意外。
如今前朝这么一闹,人人都知道英辉阁的事情了,自然也知道英辉阁里各个都是摄政王亲自挑选出来的人。如今的英辉阁即将成为整个皇宫里最引人注目的地方,而纪轻舟作为英辉阁的首领太监,也不得不陪着李湛一起站到风口浪尖上。
当日,纪轻舟去朝姚长安磕了头,算是感谢他的提拔。
姚长安一直对纪轻舟颇有微词,如今见他要走并没有不舍,反倒松了口气。
倒是图大有不大高兴,一直沉默着将纪轻舟送到了英辉阁外头才停住脚步。
“你做事向来谨慎,我倒是不必嘱咐你什么。”图大有有些落寞地道。
“大有哥……”纪轻舟欲言又止。
图大有仿佛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伸手拍在他的肩上,开口道:“放心,你大有哥惜命的很,不会有你担心的那一天。”
纪轻舟闻言点了点头,竟是有些不舍。
图大有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朋友,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别这样,每天都能见着呢,这么生分做什么?”图大有笑着在纪轻舟肩膀锤了一下,而后转身朝他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纪轻舟看着他走远,这才提步进了英辉阁。
一个叫巍元丰的蓝袍内侍,引着纪轻舟去了一间配房,纪轻舟进去一看,那配房比他在小院住的地方还宽敞,里头的陈设也更讲究一些。
“这间配房是离王爷寝殿最近的,纪公公将来伺候王爷来回也方便。”巍元丰道。
纪轻舟闻言皱了皱眉,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容易令人误解。
“对面那间屋子是秦公子住的,他如今虽然没有官职但也是王爷的门客。”巍元丰朝纪轻舟道:“浴房和小厨房都在后头,纪公公您先休息,王爷说了今日不必过去伺候,若是您有吩咐随时叫小的就行。”
纪轻舟闻言点了点头,看向了秦铮的房间。他心道前朝那些大臣们还在想法子赶着李湛搬回去,却没想到李湛连门客都弄进了宫里来住着,显然是不打算跟那些大臣和解了。
不过今日在金銮殿外弄了那么一出,想来不会没有作用。
纪轻舟倒是好奇明日早朝,还会不会有人冒死要赶摄政王出宫。
纪轻舟受了那样的惊吓,又惊天动地吐了那一场,当日在英辉阁的配房里睡了一整个下午才醒。英辉阁的伙食还不错,不知是谁吩咐过还是巧合,巍元丰给他备了清淡的蔬菜粥,纪轻舟晚上喝了足足两碗,这才觉得魂儿又回来了。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一进大殿纪轻舟便感觉殿内的氛围有些不一样。
他说不上来具体哪里有区别,只依稀觉得众人似乎都有些紧张,连窃窃私语的人都没有了。
小皇帝今日依旧没来上朝,竟也没有人开口问。
纪轻舟看着朝臣们半晌,终于明白过来,他们今日都在不安。
早朝开始依旧是众臣例行公事般地汇报工作,这个部分倒还算自然。
到了后头李湛主动发问的时候,大家的态度便谨慎了许多,果然没人再提英辉阁一事。
纪轻舟暗道,昨日李湛搞了那么一出,倒真是将这些人吓唬住了。
“有话便说,不必藏着掖着。”李湛抬眼看向众人,冷声道。
他话音一落,总算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言官站了出来拱手道:“王爷,老臣有话要讲。”
李湛看着对方不置可否,那人便又道:“王爷昨日命慎刑司在大殿外杖毙宫人,那场面着实令我等惊惧不安,敢问王爷此举意欲为何?”
此人素来耿直,他这话一出众人不由暗暗捏了把冷汗,都道他说的太直白了,也不知道拐个弯。李湛闻言面色却没有异样,只开口道:“本王也听说了此事,昨日特意着慎刑司的人问过,说是那被杖毙之人,犯得乃是欺君之罪。诸位若是有异议,可上折子弹劾慎刑司。”
“这……”那言官道:“欺君罔上罪该万死,只是为何要选在殿前?”
李湛闻言挑了挑眉,目光落在纪轻舟的身上,开口道:“纪轻舟,你昨日也见了行刑的场面,你来说说慎刑司为何要将行刑的地点选在殿前?”
他此言一出,众人目光登时落在了纪轻舟身上。
纪轻舟没想到摄政王竟然会当着朝臣的面朝他问话,当即吓了一跳,忙收敛了心神开口道:“奴才不懂刑律,不知慎刑司为何会有此举,但奴才昨日见到那场面,斗胆猜测慎刑司大概是想让我等引以为戒吧?只有奴才们都忠心为陛下办事,此事才不至于重演。”
李湛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诸位觉得呢?”
众臣一时都不敢作答,却也知道不该抓着此事继续再质问。
“本王听闻昨日许多人都被吓得险些生了病,后来想了想,觉得此刑似是过于严苛了。”李湛开口道:“到底是伺候过陛下的人,纵然犯了忌讳,可法外尚该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