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摄影师脾气不好，林主编一早就提醒过秦知，让他务必谨慎，尽量顺着摄影师来。
　　“嗯。”摄影师扫了秦知一眼，然后敷衍地应了一声，继续低头调试他的设备了，“那拍吧，拍完我还要去做别的事呢。”
　　秦知的笑容僵了僵，他站到了属于他的位置。
　　“乔年，来拍摄了，你站这里，姿势是这样的。”有人喊了乔年一下，然后指导着。
　　“这里？怎么这么后面啊？能拍进去吗？而且为什么只是背影？”还没等乔年开口，经纪人已经十分不悦地问道。
　　这是一个很大的拍摄场地，但乔年的位置却很靠后，和秦知差了有十几米。
　　而且那个人在指导动作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是露正脸的动作，全是背影和侧影。
　　要是拍出来了，这哪里是什么双人封面？
　　这分明就是在让乔年给秦知作配！
　　这要是发布了，网友们都会觉得乔年的咖位远远落秦知一大截的。
　　“这是安排，我们杂志这期的主打风格就是这样的，是一种背影的空洞和失落感。”工作人员解释着。
　　经济人的眉头皱了皱。
　　对方明显是在强词夺理！但他根本就说不过去。
　　乔年这里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秦知看到后眉毛微扬了一下，这自然是他和林主编一起安排的。
　　他就是想让乔年认清自己的地位，让乔年知道他只能给自己作配。
　　秦知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冷。
　　谁让乔年抢他的角色。
　　如果不是他运气好接下了《境》的男二号，这份耻辱他可能永远都洗不掉了。
　　只是很快，秦知就怔住了。
　　“咦？那是谁，让他站在最前面吧，他更适合这里！”刚刚还一脸冷淡的摄影师突然变了神情，他有些兴奋地说道，他的眼睛好像都能放光了，“快快快！我现在特别有灵感，我可以多给你们拍几个小时，直到我们都满意了！”
　　？
　　秦知的瞳孔微缩了一下。
　　先不说摄影师面对他和乔年时截然不同的态度，对方的这句话直接让他怔住了。
　　这位摄影大师竟然让他和乔年换位置！
　　这不就是在打他的脸吗？
　　秦知能够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变了。
　　“这不太好吧。”林主编也有些尴尬，但她是站在秦知这边的，自然不能让这件事顺利进行下去。
　　肉眼可见地，摄影师猛地皱了一下眉头，他的语气有些冷了，“明显是他更适合站在这里，你要相信我的眼光。”
　　听到这话，秦知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更白了，要是真的换了，他颜面何在。他连忙略带哀求地看向林主编，林主编那边也同样不太好受，但她还是决定咬着牙挺自己的朋友。她向秦知投去了一个安抚的视线。
　　“不行的，两个人这样的站位是公司上层一致的决定，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这样啊，我这个人不喜欢勉强，你们换个——”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摄影师问道，“你们杂志最近是不是被长青收购了？”
　　听到这话，秦知和林主编都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还是有点儿敬畏季琛的。
　　不过也对，季琛是什么任务，自然是没有人敢得罪的。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一道很冷的声音。
　　“公司高层一致决定？”这问话好像掺着冰渣似的，直接让全场的所有人打了个寒颤。
　　林主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还以为这句话是摄影师问的，所以点头应道，“对，这是公司高层一直——”
　　只是，她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她的神情有些惊恐起来。
　　因为有人刚刚和她一起开口了！
　　那个人的声音她很熟悉，正是她的顶头上司他们的总监！
　　而此时此刻，这位总监正用一种惶恐至极的语气道，“不是，不是，公司高层没做过这决定！我们并不知道这件事的！”
　　一边说着，他还疯狂地摇着头。为了表达自己着急和真的不知情，他的语气和摇头的动作都极快。
　　林主编哪里看到过自己的上司如此卑微过，她完全愣住了。
　　但是将她的视线移到总监身边的人后，她就只觉得如坠冰窟。
　　季琛！
　　季琛竟然来了？
　　怎么可能，季琛这样的大人物不是很忙的吗，他怎么会下来？
　　而且他好像很生气！
　　“哦？”季琛意味不明地看着总监。
　　“我们真的不知情，如果我知道的话，我肯定不会提议要带您下来的啊。这一看就是工作大失误，我怎么可能会让您来看这样的工作情况。”总监满头大汗地解释着。
　　他自然是知道的，但他肯定不能明说。
　　他现在无比庆幸他之前的那料定了季琛不会答应的客套话。
　　但很快，总监额间的汗珠就落得更厉害了，因为他感觉季琛的眼神很冷，他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季琛已经看透一切的感觉。
　　就在他满头大汗的时候，他发现季琛的视线在林主编和秦知身上流转了下，然后别有深意地继续问道，“那她口中的高层一致决定？”
　　“林肖云！你好大的胆子！”总监立马领悟了季琛的意思，“你是将公司看成你的一言堂了吗？什么时候你的决定就是公司的一致决定了，你之前是不是也经常这样做，我之前一直特别器重你，我从来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你最近停职一下吧，我决定要查一下你之前的工作。”
　　肯定是要开除的。
　　总监很清楚林主编做过不少不合公司规定的事，这些事说小特别小，但要是说大的话也可以特别大。
　　但究竟到做到什么地步，还是要看季琛。
　　林主编自然也听明白了这些话的背后含义，她的面色惨白到了极致。
　　她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到这样的地步！
　　为什么会突然间变得这么严重！就算这是工作大失误，但也不至于到这样的地步啊！
　　林主编有意为自己解释，但在和季琛的眼神对上的时候，她却一脸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完全说不出话来。
　　季琛的眼神很可怕，阴沉沉的，酝酿着很多阴暗的情绪。
　　林主编吞咽了吞咽自己的口水。
　　就如同是她碰到了对方的逆鳞一般！可是，怎么可能？她明明只是犯了一个在工作上不算太大的错误而已啊！
　　不仅仅是她。
　　在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怔住了，一股难言的恐惧和害怕紧紧地笼罩着他们，他们都害怕自己被殃及，都害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他们也同样迷茫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季琛怎么会这么生气？
　　明明对方是出了名的喜行不言于色，任何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传闻中，他一直信赖的秘书转投到对家时，季琛都是面无表情的。
　　他从来没有这种情绪外露过！
　　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季琛投给自己意味不明的探究视线，就在他们心惊胆战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一道轻咳声。
　　！
　　什么人啊？这个时候还不静悄悄的，还敢咳出声？！
　　这可是会害惨他们的啊！
　　在场的人循着声音望去，一眼看到了乔年。
　　只是很快，他们的表情就变了。
　　因为周围的空气立马回升了，瞬间从寒冰腊月回到了春暖花开，然后他们就看着季琛飞快地走了过去，旋即轻声地开口问了一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就跟他从未表达过愤怒一样，现在也是季琛从未拥有过的温柔！
　　！
　　“不要，得先拍完，晚上就得进组了，以后的时间就不好挤出来了。而且我没事，就是喉咙有一点不舒服，现在已经好了。”乔年回道。
　　他站得远，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不对。
　　乔年在之前就跟季琛见过两次面了，上一次他们还在乔家尬聊了很久，所以他回答得很自然。
　　而这样的举动无疑在告诉众人一点，乔年和季琛是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