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片刻后，詹寇年决定先试试自己赚钱，如果不行的话……他不能杀人类。
　　……
　　“你有异能？”
　　人才市场里的负责人扶了扶眼镜，开始翻登记簿：“有异能好啊，异能者在求职的时候还挺有优势的，我看看啊，你是什么系的异能？水系的话，市区游泳馆现在缺个救生员，火系的话郊区火葬场最近燃料有点周转不开了，木系的话我们市长家里还缺个园丁，土系好像没什么职位需求了，不过你可以挂牌当个水泥工，也挺有市场前途。”
　　詹寇年听着这些求职建议，额头有青筋隐现：“……我是金系异能。”
　　虽然金系异能少见，但只要他不说自己是中级，暴露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你是金系异能？”负责人翻登记簿的动作一顿。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詹寇年的心头还是忍不住一紧：“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负责人一拍大腿：“好啊！金系异能好啊！现在金系异能可缺了，薪资可比其他异能者还高！”
　　他说着又开始翻起了登记簿：“我看看啊！这个五金店缺个补零件的师傅，那边汽修厂也高薪招聘维修师傅呢，开三万块一个月！”
　　“三万？”詹寇年皱了皱眉头，低声自语，“够吗？”
　　负责人听见就不高兴了：“怎么不够了？我说你又没什么工作经验，还不是应届毕业生，刚工作就一个月三万块很了不得啦，后面还有大把的升职加薪的机会呢！这么下去奋斗个二三十年，还是有从初级晋升到中级异能的希望的，中级的金系异能者可少见得很呢！说不定薪资也还会再高一个档次！”
　　——二三十年？！初级到中级？
　　詹寇年心头一紧，不动声色问道：“中级的金系异能，工资很高吗？”
　　负责人摇头晃脑道：“那肯定是很高的啊，不过我们市还没有出过中级金系异能者哩，虽然现在不和丧尸打了，但要是出了一个的话，肯定会上报的，那可是闻名全人类的荣耀啊！说不定给你发点补助什么的，再攒个一二十年也能升高级。”
　　他嘿嘿笑了两声：“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毕竟我也没有异能，说不定中级到高级需要攒更久的钱也说不定呢，而且现在市场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大量的宝石在流通了，想要从中级升到高级，必须要跟联邦打报告的。”
　　人类联邦在一年以前重新组建，虽然规制是和末世前差不多，但当年那些联邦的官员早就死得七七八八，现在的联邦高层其实就是六大基地的高层，只不过老一辈的更喜欢称呼“联邦”，年轻些的还是习惯说“基地”。
　　詹寇年的脸色难看得紧。
　　中级金系就要上报，攒个一二十年，说不定更久，市面上没有那么多宝石流通，升高级也要上报。
　　一句又一句，跟刀子似的准确无误地捅进了他的心脏。
　　詹寇年几乎立时就要说告辞，但那负责人好像是说话的瘾上来了，拉着詹寇年不放：“你是金系异能者的话肯定听过姚建白、李悦还有冯蕴和的名字吧？他们可都是中级的金系异能者啊！太有天赋了！”
　　“哦对了，”负责人皱起了眉头，“好像还有个叫詹寇年的？不过这家伙早就背叛联邦了，呸，晦气。”
　　詹寇年的脸都震惊到扭曲：“他……怎么是叛徒了？”
　　负责人想了想道：“说叛徒好像也不太对，但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现在我们联邦多好啊，和丧尸和解以后大家都过得很开心，结果他一门心思觉得丧尸是坏的，我呸！我老婆现在就是中级丧尸！等我再攒点钱，她就能升到高级了，到时候我们一家团聚，我女儿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他说着就笑了起来，仿佛是想到了那些美好的未来。
　　“……是吗？”詹寇年咬着牙道。
　　负责人又道：“就算不说这个，我也觉得他挺有病的，丧尸王谢骨你知道吧？谢骨和这个詹寇年听说是表兄弟的关系哦，结果詹寇年他爸把人给推丧尸堆里，人家回来报仇还被他爸倒打一耙，你说是不是有病？结果A市那边把真相查出来一说，那个詹寇年还死保他爸哦，我觉得他这个有病就是从他爸哪里遗传来的，最关键的是，这个詹寇年还跑了！把他爸保下来以后就跑了，当时他爸还在服劳役呢。”
　　“当时”这个词引起了詹寇年的注意，他强忍着气愤的情绪，好声好气问道：“然后呢？”
　　他不敢说得太多，生怕暴露了自己的不对劲。
　　负责人奇怪地乜了詹寇年一眼：“小伙子你人看着挺灵活的，怎么消息比我还不灵通？詹寇年他那个爸爸早死啦，本来当时A市还没判人死刑呢，不过这人名声可早就臭完了，又没有儿子护着，连劳役的时间都没挨过，活活病死的。”
　　他神神秘秘凑近了詹寇年，用那种讲述灵异志怪故事的语气道：“我听说，那个詹什么什么，死前都在骂他儿子不孝呢！还骂丧尸王，说两个都是小白眼狼什么的。”
　　他又呸了一声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实在太晦气啦，来来来，小伙子，你是去五金店还是汽修厂？快，登记一下……诶？你怎么走啦？！”
　　詹寇年没有说话，失魂落魄离开了这里。
　　死了。
　　不孝。
　　叛徒。
　　一句比一句严重，比之前那些什么赚钱难的话更像刀子，扎得他浑身都痛。
　　詹寇年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了，只觉得愤懑和冲天的恨意交缠着，又混杂了说不清的悲凉在里面。
　　他原以为自己可以忍受住所有的孤独和牺牲，不在意所有的误解与谩骂，一往无前，直到向世人证明自己是对的。
　　但当这一刻真真切切来临，当他真真正正意识到自己的孤独和遭受到的误解的时候，詹寇年还是不忍彷徨了一刻——他做这些，真的是对的吗？真的值得吗？
　　心头有个模模糊糊的声音在说着什么，但詹寇年还是很快回答了自己——
　　不论如何，事到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没有后悔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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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业街上人流如织，虽然比不上末世前商业街的人流量，也比不上末世初期基地里的人口密度，但也算得上流量可观。
　　然而在繁华的灯光更后面，是一条条静谧黑暗的小巷。
　　虽然城市已经重建，但每个人还是会下意识地节省资源，像这种基本无人经过的巷道，一般都是不会常亮灯的，巷道两边都有路灯的开关，要经过的话自己去开灯就可以。
　　而这样的环境却给了詹寇年行动最好的掩护。
　　他手里捏着两枚晶核，黑红两色的血液自手指缝隙滴落。
　　他眼角发红，宛如最狰狞的恶兽。
　　外面有人说笑的声音响起，脚步声逐渐靠近。
　　“哎你是不是快要从中级升到高级了？”
　　“还早吧？明天准备给联邦上报，看看能不能领到足够数量的晶核。”
　　“那肯定是快了！提前给你说声恭喜啊！等你升到高级，升职或是进联邦军队工作那都是妥妥的啊，兄弟以后要飞黄腾达了可不能忘记我啊。”
　　“哈哈哈！你不也从初级升到中级了？苟富贵勿相忘嘛。”
　　两个人聊天的声音又渐渐低了下去，詹寇年的眼睛却亮了亮。
　　异能者，两个。
　　此时他已经杀红了眼了——最开始他只是想找一个丧尸动手的，但是现在生活在城市里的丧尸数量极少，而且高级丧尸詹寇年显然是打不过的，所以他只能挑中级和初级的丧尸下手，可是中级和初级的丧尸却都是聚集在一起的，他单挑没问题，但是一个单挑一群……这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哪怕詹寇年确实想方设法弄死了一个中级丧尸，但也仅此而已了，现在那群丧尸全部都集合了起来，他完全找不到机会下手。
　　更重要的是，说不定现在谢骨已经收到了消息，所以留给詹寇年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