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啊？”纪凡好奇道。
　　徐海帆挠头：“打开看看呗。”
　　拆掉纸盒子，又撑开暗色的绒布面，里面露出了一只陈旧的塑料扭蛋。破扭蛋和精致的包装并不匹配，但徐海帆送的，向来都是他喜欢的，于是纪凡更期待了。
　　他很珍惜地摸了摸扭蛋不透明的表面：“我可以扭开看吗？”
　　“问我干什么？都送给你了啊！”
　　纪凡抿起嘴笑了一下，唇角的酒窝闪了闪。他动作轻巧地握住扭蛋两边，轻轻一转——
　　下个瞬间，他猛地瞪大眼睛：“欸？电子宠物？”
　　扭蛋里是一个袖珍钥匙扣，圆滚滚的吊坠表面，是一块暗绿色电子屏，两侧各有一排迷你按钮。它现在还没开机，安安静静地躺着。
　　“你不一直想养宠物吗？知道你妈洁癖，我就觉得这个不错。”徐海帆说，“我妈从日本带的初始款，就算不养，也可以收藏啊。”
　　他看了眼纪凡的脸色，补充说：“唔，如果不喜欢，我也可以帮你换个最新款的，那个功能更齐全……”
　　纪凡抱紧盒子，露出大大的笑容，两颗俏皮的犬齿若隐若现：“不用，这个就很好，谢谢啦。”
　　徐海帆反而不好意思了，嘟哝地说不就是个小东西吗，看把你给高兴的。
　　纪凡是真的很喜欢这小玩意儿，一路抱在怀里，直到家门口，才小心翼翼地放回书包。
　　他开锁进门，在玄关处仔细放好鞋子，走进餐厅时，突然愣了愣。
　　餐桌上摆满了华丽的菜色，不少还是他很爱吃的。纪凡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有点吃惊。
　　他从没有盼望着妈妈记得他生日。更何况，他妈平时从不下厨，觉得厨房工作会浪费自己宝贵的科研生命，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正巧此时，厨房门推开，陈幼青女士围着围裙走出来，看起来心情不错，但当目光扫过他的脸，便变得有些冷淡。纪凡立刻忐忑起来。
　　她漫不经心地说：“月考成绩出来了？”
　　纪凡犹豫片刻，小声道：“嗯，我……没考好。”
　　“多少名？”
　　难得妈妈心情不错，还肯为他庆祝生日，要是说实话，大概一切都泡汤了吧。
　　他垂下头，脑中天人交战好一会儿，嗫嚅道：“四百多……吧。”
　　“连名次都记不清？”陈幼青眉毛一挑，薄唇紧抿，“你是昏了头了吧？要我提醒你吗？492名，这还能叫做四百多名？”
　　纪凡默然无语，垂头站着，捏紧了书包带。
　　“算了，你姐姐今天回来，我不跟你多说废话，”她解下围裙挂到一边，“你自己上楼反省，把错的知识点全部挑出来总结好，什么时候弄完了，什么时候再下来吃饭。”
　　纪凡手指紧了紧，又放松开来，低低应了声是，转头往楼上走去。
　　——本就不该期待的，他先前是真的昏了头。
　　路过纪桓房间时，只见紧闭的房门下透出光亮来。纪凡犹豫片刻，抬手敲了敲门，轻声道：“姐？”
　　无人应答，他又敲了两下，还是一片安静。纪凡愣了片刻，再次缩回自己的保护壳，拖着步子走了。
　　纪凡的卧室朝北，冬天蛮冷，即使开了空调也不见好转。
　　他蜷缩起腿，暖暖冻得僵硬的脚趾，窝在椅子里整理错题。昨晚就没怎么睡好，中午忙着补竞赛卷，这会儿吹着空调风，只觉昏昏欲睡。
　　他晃晃脑袋，试图聚焦视线，结果困顿的目光落在左手边的钥匙扣上。突然，他感到一股难以抵抗的睡意袭来，支撑不住伏在桌上，只消片刻便进入了梦乡。
　　纪凡醒来的时候，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好像……他满心困惑，轻轻摇了摇小尾巴。
　　等等，尾巴？？？


第2章 小乌龟
　　纪凡猛地瞪大了双眼——好像整个世界都不太对劲！
　　首先，体表的温感消失了，排气扇换进飕飕的风，可他既感觉不到冷，也觉不出热。
　　再说眼睛，视线弧度变大，甚至能看到侧后方的景物。色彩感倒是还在，但看东西朦朦胧胧，像高度近视。
　　他背上还压着什么沉重的东西，短小的四肢划拉出水声，怎么都伸不到眼前。
　　即使慢性子如纪凡，也不由焦急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了？
　　“咣当!”
　　纪凡吓了一跳，下意识缩回壳子里。
　　黑暗里响起柔和的童音【叮咚，欢迎绑定龟壳系统！】
　　纪凡一呆：“？”
　　童音自顾自地说下去：【发布主线任务：拯救天才灵魂 0/1】
　　纪凡：“……欸？”
　　【任务倒计时十分钟，现在开始计数！09：59】
　　纪凡：“欸？？？”
　　他赶忙探出脑袋，这回看清了，正前方的玻璃映出他丑巴巴的五短身材——天，他竟然变成了一只龟！
　　纪凡沉浸在不可思议的震惊当中，半晌，他僵硬地动了动脖子，视线凝滞，等等，那边……好像有一个人？
　　脑袋里的声音不断倒数。定睛看去，水族箱摆在逼仄狭小的房间内，不远处端坐着一个面目十分英俊的男人。
　　他鼻梁高挺，微折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黑鸦似的睫毛短而直，头发剃得很短，几乎贴着头皮，却更衬出凌厉逼人的五官轮廓。
　　此时，他正皱起眉毛，打量桌上的几样物什。
　　纪凡把小脑袋贴在玻璃上，挤眉弄眼半天方才看清——是一把小刀，一条长布条，还有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化学药剂。
　　棕色的瓶子转过一个角度，看不清成分，但骷髅剧毒标志十分清晰。样貌俊美的男人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面露为难，像是取舍不下。
　　【提示：请尽快阻止傅明渊的自杀行为！倒计时剩余：4：59】
　　一股寒意从背后涌起，纪凡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起来，那个人似乎真的一心寻死！
　　人命关天，纪凡急得要命，直起身子趴在水族箱上，拿爪子狂拍玻璃壁。
　　水族缸非常厚实，他卯足了劲也拍不动。
　　他张嘴欲喊，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变什么不好，偏要变个乌龟！纪凡气得直吐泡泡，等他爬出水族缸跑到男人身边，恐怕尸体都凉透了。
　　另一头，男人已经握紧了小刀，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照着自己的手腕比划了一下。寒芒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闪，纪凡登时感觉浑身的血液倒涌上头部。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用脑袋和前爪费劲地夹起一块大鹅卵石，往水缸上撞去。
　　咚！纹丝不动的水缸，轻微震了一下，发出响声。
　　男人愣了愣，没能找到声音来源，于是又低下头，开始研究如何剖开自己手腕上的血管。
　　纪凡晃晃撞得眩晕的脑袋，顶起一颗更大的鹅卵石，用尽全力往水缸上撞去。
　　咣！这记声音非常响亮。
　　纪凡晕头转向，不留神摔了个仰面朝天。他瘫在龟壳里动弹不得，四条小短腿蹬来晃去地打摆子。
　　听着倒计时一点点归零，他心里非常绝望：完！蛋！了！
　　男人就要在自己面前自杀了！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刻，突然，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夹住龟壳，灵巧地把他翻了过来。
　　纪凡还有点晕乎，小心翼翼抬头看去，只见男人已经离开了座位，站在水族缸边，一脸严肃地望向他
　　纪凡讨好地叫了一声，也不知对方能不能听清他蚊子似的声音。
　　名叫傅明渊的男人凤眼微挑，看起来超凶，很不好相处的样子。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像是不太开心，看着就更吓人了。
　　纪凡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傅明渊盯着水缸发了会儿呆，突然如梦初醒，放下紧握的小刀，自言自语道：“嗯，对，乌龟还没喂呢。”
　　说罢他从柜子里拖出大袋巴西龟饲料，随手抓起一把，撒进了水缸。
　　纪凡被花花绿绿的龟饲料兜头砸了个正着，有点疼，忍不住缩了下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