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眸，就见童鑫一仰头，把泪水倒逼回眼眶里，凶恶无比道：“二楼都能不小心摔成脑震荡了，我还在三楼吹风？！”
　　听人有开口诉说的欲、望，顾旻压下心中的困惑，和声道：“那你坐下来，我们好好聊？”
　　“谁让你那么早来的？我都还没布置好！不聊！”
　　“那……”
　　瞧着骄骄傲傲跟个蓄力准备战斗的大公鸡的亲儿子，顾旻缓缓吁口气，颇为耐心道：“那我们准时一点钟见。”
　　“这还差不多。”
　　听得童鑫的傲然回话，顾昭抬眸看了一眼顾旻。看着顾家商业帝国的掌舵者，历来冷酷绝情，杀伐果断的男人，此时却用一种温柔缱、绻，仿若对待珍宝一样的语气，仿佛怕拒绝的哄着童鑫，眼底不经意间带上了审视瞥了眼童鑫。
　　要知道，在没有暴露出被抱错之事，顾董对待顾嘉楠顾大少爷，也从未有过如此温情，小心翼翼，甚至还有些手足无措。
　　一点也没有往日顾董的风范。
　　童鑫，也着实不像顾董的孩子，顾家大少爷，连顾嘉楠都十分之一都不如。
　　想着，顾昭没忍住，沉声道：“少爷，冒昧说一句，您哪怕对待陌生的年长者，也不该如此肆意傲然的腔调。作为公众人物，礼仪涵养应该学过吧，该要谦逊。”
　　听人一开口，童鑫原先好不容易维持住的理智，告诫自己眼下无凭无据的理智“咔哒”一声脆裂成两半。
　　神色带着些显而易见的阴鸷，冷冷斜睨了眼顾昭，童鑫毫不客气回怼：“哟，合着您老礼仪好，教科书成精了？幼儿园老师说了，打断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尤其是一个陌生人随随便便插、嘴。”
　　“你先前的同事没告诉你吗？”童鑫说着还翻了个旧账，嗤笑了一声，抬眸看了眼近在迟尺，竟然比他还高的亲爸，眼眸闭了闭，咬牙让自己丑话说在前头：“我童鑫并不care所谓的亲生父母。你们待我好就罢了，要是让我不顺意，尤其是身边有嚼舌根的，顾董，我也把话说明白了，有我没他们，就这么简单。”
　　说着，童鑫睁开眼，目光锐利：“你自己个扪心问问，其他不说，看看你身高，再看看我身高。都说子承父业，爸爸高儿子也一定高。”
　　边说童鑫还抬手比划了一下，满满的委屈：“我喝了二十四年牛奶补钙还长不到一米九，，就因为身高差都被粉丝戏谑翻车成O了。追究起来，就是因为少在娘胎三个月，出厂配置不成。而这个原因，是你们当父母造成的！”
　　话音落下，满室死寂。
　　其他人视线若有若无的看了眼顾董，就见人目光沉沉，带着些淡漠盯着童鑫。
　　童鑫只觉得一股寒流从尾椎蔓延了全身，连汗毛都能颤栗起来。相比鸡毛掸子抽、屁股的武力伤害，很显然这种精神力碾压来得让人畏惧。
　　童鑫把衣服拉链拉高了些，连羽绒服帽子也带上，待做完这一切仿若自己躲进了安全的城堡之中。
　　当然童鑫觉得自己很聪明，从他这一连串的动作顺利完成来看，顾爸爸并没有打断他，换言之，怒在表面。否则以他童鑫多年挨抽的经验而言，第一时间就被揍了。
　　所以，不怕不怕。
　　这么一想，童鑫愈发理直气壮地抬头。
　　心理却是化作个小人，给人弯腰鞠躬喊对不起。
　　“我今日种种，归根究底，是所谓的顾豪门顶流世家内部龌龊造成的。所以，别给我提及所谓的豪门规矩，恶心！”
　　“以及，我童鑫不可能愚蠢犯第二次错误，我之所以约定在观景台，因为这也算网红景点，辨识度高，还有专属的镜头。为了将等会谈话内容录制视频做准备。”童鑫傲然，很郑重强调自己千挑万选的目的地原委：“若是我们谈得不理想，日后万一某些人腻腻歪歪口口声声，拿生恩绑架我怎么办？所以，我要留档当证据的！”
　　“…………有理有据。”顾旻没错过人强忍的镇定，静默了半晌后，道了一句：“那我就等你布置好。以及，作为父亲，我很想知晓昨日的小视频是怎么回事。”
　　顿了顿，顾旻决定还是开门见山直接问。
　　“我和顾嘉楠清清白白，没有任何关系。”童鑫一听这话，立马毫不犹豫澄清：“完全不用等我布置好，现在就可以回答您！就酒吧喝酒跳舞，心情不好调戏个小美人，醉酒调戏错了呗。”
　　“你知道顾嘉楠的身手吗？他要避开，易如反掌。”顾旻说完自己乍然看见小视频时惊骇三秒钟，随后纠结大半小时的原因。
　　童鑫呆愣，直到偌大的观景台只剩下他和田庐两个人，也没琢磨头自家亲爸说这话的原委，“田庐，顾上皇什么意思？嫌我身手不够好？还是说顾家很危险，就好像偶像剧里演的那样容易被绑、架？”
　　“星星这想太多了，咱们现实点。”田庐小心翼翼琢磨了半晌，沉声道：“毕竟顾董也是顾总养父，怕养的白菜被猪啃了？顾总好像很少去酒吧、夜、店。”
　　童鑫闻言，点点头：“也有道理。怕乖宝宝被我带坏了。”
　　与此同时，总裁办公室内，顾嘉楠望着无法驱赶的不速之客，面色不改，将心理斟酌了千万遍的理由，沉着脸说出来：“顾董，我也心情不好，甚至还要给人收尾，因此错失了最佳擒拿的机会罢了。”
　　万万没想到顾董有朝一日竟然还如此直白，开门见山直接提问。
　　得亏他也有准备。
　　想着，顾嘉楠手不禁捏了捏拳头，视线横扫过一眼办公桌。没有任何可以泄露他那一丁点隐、晦心思之物。
　　闻言，顾旻拨弄着茶盖，也眼皮也没抬起一下，问道：“知道热搜为什么会空降第一，你哪怕找人撤掉，也撤了大半小时才渐渐平息下去吗？”
　　顾嘉楠猛得眼皮一跳，带着些警惕与提防看了眼顾董。
　　“热搜，”顾旻闻言不急不慌抬眸看了眼顾嘉楠，眼角余光横扫了眼桌面，空空荡荡的，并没有据说的小太阳。
　　过犹不及，反倒是漏了猪蹄。
　　想着，顾旻连茶都喝不香了，随意往茶面上一搁，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顾嘉楠，开门见山道：“是我联系了微博老总直接空降第一的。我跟他说尾款找你星影老总结算。不用谢。”
　　顾嘉楠：“！！！”


第19章 父子和睦商谈
　　哪怕是被戳破心底禁锢住的一丝欲、望，以致于有些狼狈。可再狼狈，那也不过仅仅占据他顾嘉楠人生百分之一的冲动罢了。
　　剩下还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理智。
　　可此刻他差点维持不住理智。
　　感觉自己恍若置身逼仄压抑，带着些阴冷的地下室里，不见任何阳光。甚至心理腾起了一丝鬼祟的阴暗，顾嘉楠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仿若王者，游刃有余，能够窥伺人心的父亲，咬牙着字正腔圆道：“顾董，莫要忘记了，我与你们顾家再无任何的瓜葛。”
　　顿了顿，顾嘉楠还努力挤出了微笑，“您的钱，我已经拿了。”
　　看着顾嘉楠紧绷着身，恍若强弩之末，矜持着维持最后理智，开口一字一顿，带着决然冷漠，顾旻眉头一挑，眯着眼再细细打量了打量。
　　冬日的暖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落在人周边，也没有烫出暖意来，反而将人照耀的恍若雪地里的冰雕，浑身带着冰凌，冒出丝丝的寒气来。
　　冷归冷，可有些话只要说了第一句，下面就好办了。
　　顾旻眼眸闪了闪，也板着脸肃穆而又决然开口，“从父子角度而言，的确没有任何的关系。但你是童家大少自己又白手起家。综合评估下来，能入我顾家联姻名单。毕竟，虽说同性伴侣法通过，但世家圈子里敢出柜的人还少之又少。”
　　“要不要加入，”顾旻看了眼一如当年，强装镇定递过鉴定报告的顾嘉楠，不期然脑海闪现说到最后那红着眼，惶然不安的模样，心软一分，声音有些低沉，开口直白道：“看在你我到底父子一场的份上，选择权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