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老人这才满意，转头过来看俞铭寒。似乎是怕刺激到他的自尊心似得，老人温声道：“小俞啊，我们家小宇成绩一直不好。你不Y大的高材生么，你看你来我们家教教小宇成不，钱我能按着市价给。”
　　“反正平时也一直交补课费，给别人还不如给你呢，邻里间还信得过。”
　　因为才开学，账户上的钱也还够用。想着最近从零开始、特别费时间的种菜事业，俞铭寒婉拒道：“对不起啊，大爷，最近要开学了，我也没什么时间兼职。”
　　“欸，就平时晚上回来教一节课就好，也费不了多大功夫，还能赚点钱补贴……伙食什么的。”老人说得小心翼翼。
　　俞铭寒完全没听出来对面老人的扶贫心理，依旧婉拒：“抱歉啊，大爷，我是真的没时间。课真的很多，学习方面的压力还很大。”
　　想着那完全不懂的另一个领域，俞铭寒就觉得有些头大。
　　“那好吧，”老人叹了口气，拿着杯子转身回屋，“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太倔了。”
　　小张捏着手上那板药，看着俞铭寒试探着说：“……那我也就先回去了？”
　　俞铭寒：“嗯，拜拜，屋里的烤蘑菇我会处理掉的。”
　　小张扶着墙站直身：“那麻烦你了。”
　　……
　　俞铭寒回屋，把锅里的烤蘑菇全吃了下去，然后拿着洗洁精和海绵开始刷锅。
　　隔壁，小张也回了屋。
　　在进门的刹那，适应了屋外空气并产生了嗅觉疲劳的小张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浓郁的蘑菇味。
　　想想自己这几天因为到了死线疯狂赶稿，以至于没顾上家里的卫生。小张大概能猜到自己躺床上闻到的蘑菇味是哪里来的了。
　　……所以，这事还真不怨隔壁只能怪自己喽。
　　一想到自己刚才冲过去敲门叫人家快点吃菇，戳破了对方那可怜的自尊心。小张设身处地一想，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天啊，我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小张拿着吸尘器打扫卫生，愧疚心几乎爆棚。
　　……
　　把屋内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小张终于找到那蘑菇味是哪里来的了。
　　从床底下，他硬生生地掏出来几颗到了成熟期的蘑菇。而这，也是屋内味道越来越大的原因。
　　小张直接把蘑菇扔进了垃圾篓里，并系紧了垃圾口袋。
　　——都怪你。
　　……
　　下午，俞铭寒背着包去到和农学学长商量好的地方拿旧课本。
　　而这，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出门。
　　正如他在五楼眺望那般，这座城市里没有一点绿化。灰突突的水泥地填满了整座城市的边角，让这座城市看着冷漠又压抑。
　　不过，出了门总是能看出点不同来的。比如说在出租屋里还没感受到这个位面和上个位面的区别，但是出了门后就看明白了这个位面把科技点加在哪里了。
　　路上，几个立体投影的虚拟人物在店面门口招揽生意。一家动漫店直接就投影出来了一个动漫人物，会动的动漫人物站在门口摆着动漫里的名场面，这种虚幻和现实交融在一起的感觉能让所有漫迷心折。
　　——而这超脱于其他同等科技位面的投影水平，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们为了做出栩栩如生的天幕、还原永夜历前的天空所做出的努力。
　　似乎是看到了俞铭寒停在原地看着路边的店铺，一个虚拟投影人偶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虚假的高跟鞋落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它拿着一张除了它之外无人能触摸到的宣传单，递到了俞铭寒面前并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虚拟投影人偶的微笑也是模拟得极尽完美，那笑容和记忆里的某一幕场景重叠，让俞铭寒下意识伸手去接传单。
　　手从传单上穿过，俞铭寒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那个有着能触摸到实质感的虚拟屏。
　　……不过，如果照着这个科技发展速度来说，很快就能达到那个高度了吧。
　　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但或许，这也会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
　　因为是教学用的课本，书上的内容都很详细。在熬夜把拿回来的课本看了一遍后，除却一些需要真实下地操作观察的内容，俞铭寒大概也看明白了不少东西。
　　在开学后，俞铭寒按着自己拿到的48届农学专业课表上的内容，拿着自己花钱买的旧课本和新笔记本，混进了一群48届的小学弟小学妹之中。
　　至于他本该去上的全国前三的机械设计的课……他直接就忽略了过去。没带一点犹豫，他走向农学专业教室的步子不带一丝停顿。
　　只能说俞铭寒运气实在不错。因为开学总会有学生家里遇到麻烦事耽搁，点到俞铭寒名字时，关系不错的班长姜梁补了一句“他家里有事还没来”，教课的王教授就信了只说让他回头补个假条就好。
　　把老师糊弄过去了的姜梁摸出手机就开始找人。
　　【姜梁：今天开学第一课，考试都会点名的，你居然还敢旷课？！】
　　另一个教室里，俞铭寒已经开始翻开了笔记本做笔记。手机在口袋里亮了屏幕，完全没被他注意到。
　　姜梁自然是等不到回答的。
　　【姜梁：俞铭寒你人呢？？？就前天还是我把课本递给你的，别说你还没来！】
　　【姜梁：……靠，老子听课去了，懒得管你。】
　　……
　　距离机械设计教室直线不过十几米距离的农学专业小教室里，俞铭寒戴着口罩坐在教室角落上课学习做笔记。
　　因为这个位面空气里蘑菇孢子浓度超标，不少人为预防“蘑菇肺”，也会给自己戴一个口罩。
　　俞铭寒戴口罩倒也不是怕得病，他是怕老师记住他的脸。
　　……无论是把他当做本院学生还是其他院来蹭课的学生，这对他来说都不算是一件好事。
　　……
　　教课的李教授这节课直接就没点名。
　　因为是小班教学人不多，在上课前他就数了一下教室里的人数。在确认了班级人数和名单上的数量一致后，李教授就直接在上课铃响起来后开始了教学。
　　出于对老师的尊重，农学481班的同学就算是戴了口罩也在上课后摘下了。全班这时候就剩下一个“怕被人认出来，见不得人”的俞铭寒还带着个口罩。
　　这时候目标就很明显了。
　　人家闻不得蘑菇味怕得病，不摘口罩也可以理解。但是理解归理解，李教授这课上得还是有些不得劲，视线总是下意识扫过教室的那个角落。
　　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发现那个戴口罩的小同学学得是真的认真。手上提着的笔就没放下不说，时不时还会出个声点个头来个师生互动。就刚刚一连问了三个人都没答上来的问题，一把坐教室边上的口罩小同学叫起来，真的是分分钟就把问题给解决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仔细听了对方回答里涉及的知识，那分明就是预习了这门课后面的知识啊。
　　李教授已经很久没上过这么舒坦的课了。Y大的机械设计是全国前三没错，但是他们学校的农学就比较一般了。
　　来的高材生都是冲着Y大机械设计，想学农学的也都朝着全国第一的K大奋斗，以至于他们Y大这个不上不下的农学，有一大半都是没地方去后被调剂进来的。
　　……这一届农学能招到这种素质高的学生，一看就是走了运气收了一个全力冲刺K大农学以至于没认真填志愿，导致落榜后被调剂到他们学校来的学生啊。
　　李教授一点都不在意那个口罩小同学为什么上课还戴口罩了。戴口罩好啊，戴了口罩不容易生病，这样才能长长久久地上他的课啊。
　　……
　　俞铭寒坐在教室角落奋笔疾书，好多昨晚上没看懂的知识点，这时候听讲台上的李教授一讲，就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旁边有个不认识的同学突然就碰了碰他的胳膊，俞铭寒还以为是对方不小心，没想到之后那人见他没反应，又轻声喊了句“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