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得当然是碍于“艺人”这层身份的障碍。本来像黛凡这样相貌拔群的艺人，女友粉是主要的消费力，谈恋爱的消息爆出来会让大批女友粉幻想破灭；要是跟男人谈恋爱，那还真是很糟糕了。
　　徐江在电话那头接连“啊”了几声，显然没料到黛凡会这么直接，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电视里桐友清忽然道：“我的偶像是池应先前辈啦，初中时代就很喜欢他的电影了。”
　　“听见了没有阿先，”主持人跟池应先相熟，当即开起玩笑来，“赶紧送张签名海报给桐桐！”
　　嚯——桐友清的偶像居然是池应先。
　　黛凡恰好听见这句，一时间觉得有点好笑。与此同时，徐江终于把话说出来了：“……那您还是不要去探班了吧，要么您问问纪姐……？”
　　“这种事不可能和经纪人直说的吧，”黛凡无奈地笑了笑，“可是我已经答应他去探班了，你帮我买票就好。”
　　他们话还没说完，纪原的电话忽然打到了黛凡的手机上。
　　他拿开手机看了看，冲徐江道：“我一会儿再打给你吧，纪姐找我啦。”
　　“纪姐好呀！”
　　女人的声音和平时一样慵懒随意，省略掉那些寒暄语，单刀直入道：“有工作哦，今晚飞日本。”
　　“啊……”
　　“黛总替你安排的，我也是今早上才知道的。”纪原道，“徐江就不用带了，我陪你过去。……杰班尼冬季新款的广告。”
　　黛凡恍惚地看了看窗外：“现在还没入秋吧……”
　　“是啊，不过杰班尼一向做得早。”纪原道，“说起来也是，Maxco的秋季广告还在筹备，那边都拍冬季了……哦对，回来之后还有Maxco的工作哦。”
　　“…………”
　　只是在酒会上打过一声招呼而已！真的就能被录用啊！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啊……黛凡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虽然他也挺想去给池应先小朋友探班，但是工作狂本质让他还是觉得工作比较重要，只好道：“……知道啦，那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我会跟徐江交代的，一会儿让他来给你收拾行李。”纪原道，“六点我来接你去机场。”
　　挂上电话后，电视里的桐友清还在说着什么，黛凡看着烦躁，直接把台换了。反正纪原会跟徐江交代，他便没再打回去，反而是给池应先发了条消息：对不起呀，我来不了啦。
　　那边约莫是在工作中，并没回复。
　　他还不习惯那种留言交代事情的方式，干脆放了手机跑去厨房给自己煮吃的了。
　　“卡！OK的，休息一个小时！”
　　“好——”
　　池应先瞬间收了表情，接过米勒递上来的水壶，咬着吸管一边喝一边往休息室走。米勒就跟在他身边，保持着那张十分冷静清醒的面孔，随时待命。通常艺人身边的人，助理归助理，经纪人归经纪人，有些喜欢被伺候的还有专用的服化师，出去工作时都众星捧月似的热闹。
　　但池应先不喜欢，他更喜欢交给一个人做。于是米勒简直不要太合他心意，话少、仔细还效率高。
　　他虽然在喝水，但其实着急得不行，刚将一大口水咽下后立马道：“手机。”
　　米勒就递上手机。
　　池应先正在拍摄的这部戏有点紧张——主要是经费紧张，导演和统筹每天愁云满目的，不断地压缩拍摄周期，以免把钱花干净了之后宣传都没钱。对此池应先当然无话可说，他的片酬是这群演员里最高的，现在忙一点、时间排得紧凑些也没办法。
　　黛凡说的来探班，还没跟他约定具体时间，为此池应先只要一有时间就看手机，像极了第一次网恋的高中生。
　　[黛凡]：对不起呀，我来不了啦。
　　池应先一打开微信就看到这句话，简直犹如晴天霹雳。他单手回消息，速度比平时双手打字还快：怎么了？
　　“剧组的盒饭到了，不过我准备了点别的，已经很快就会送到。”米勒在旁边淡淡开口道，“还有就是今天早上，有几个八卦公众号发了同一条通稿。”
　　池应先压根没在听，他盯着手机屏幕，五秒后仍没有收到回复，干脆又发了条消息过去：是临时有工作么。
　　“都是关于您和甘甜甜的绯闻。”米勒接着道。
　　“哦。”
　　池应先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手指在屏幕上滑了滑，又反复看了几遍之前和黛凡闲聊的内容，嘴角竟然不自觉地上扬。
　　黛凡的头像超级朴实，是他自己之前拍的一张角度并不好的自拍。可即便是这样，池应先光是看见他的脸，都难以言喻的开心。自家艺人在听也好，沉迷玩手机也罢，米勒还是如实说：“通稿把很多次合作时的巧合都添油加醋地算上了，还有爆料人出来写了许多杜撰的详情……”
　　黛凡仍没回复。
　　池应先有点烦躁地说：“和谁的绯闻啊。”
　　刚才说的话压根就没在听是吗！米勒忍着想要骂人的冲动，深深吸气道：“甘甜甜。”
　　“……”池应先无言以对，“怎么又是她啊。”
　　米勒接着说：“我个人的意见是澄清比较好，不知道您怎么想。”
　　两个人回了休息室，池应先将戏服换下，套了件松软的卫衣在沙发上坐下。米勒的计算安排一向精准，他们前脚刚进来，后脚外卖就到了。
　　池应先松散地翘着二郎腿，又开始看手机：“当然是澄清了，这需要问吗。”
　　他刚说完，随着手机的震动屏幕上方弹出消息提示，还是微信消息。池应先立马喜上眉梢，点进了微信里。可下一秒他上扬的嘴角就耷拉了下来——是乌澜这个臭丫头发来的：叔叔！！你跟甘甜甜在谈恋爱吗！！
　　池应先可真是烦透了这个名字。
　　[池应先]：没有，假的，你少看娱乐新闻多练练演技。
　　要说他和甘甜甜……他记得甘甜甜出道比他晚四五年，一路不算顺畅，演技倒是肉眼可见的每部戏都在进步，在娱乐圈的地位也逐年稳固，算得上女演员里实力和名气兼备的。
　　但光是这样还不够，甘甜甜运气不怎么好，至今也没接到过什么特别好的本子，只提名过两次金香奖，并没拿到过最佳女演员。
　　池应先就只有这点印象，严格意义上他们几乎算不上认识。
　　乌澜接着发信息来：你不要不承认！我爸说你就喜欢这种类型！你就告诉我嘛！给我点小道消息！我绝对不曝光出去！
　　[池应先]：没有，闭嘴。
　　接着池应先便动作一气呵成地将乌澜拉黑了。
　　米勒在旁边将外卖盒一份份揭开，一边做事一边道：“情况大概是这样的，今天早上秦博彦被曝光片场打人，绯闻可能是放出来分流挡枪的。现在几乎没人在讨论秦博彦的事情……”“甘甜甜那边就不管了么。”池应先烦躁道。
　　“甘甜甜的新片定档下个月。”米勒将筷子递过去道。
　　这么说来，这波绯闻曝光的热度，刚好能给新片先垫垫热度和话题，对于甘甜甜来说，还是好事，自然不会澄清了。
　　池应先忽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要是黛凡看见了，会不会以为他真的和甘甜甜有什么？
　　那天他的表白虽然没说出口，但行动已经完全说明了问题。
　　他想起那天晚上黛凡的热情配合就心猿意马，有些话压根不必明说，那个吻是最好的证明，他喜欢黛凡，且黛凡也喜欢他。
　　这种两心相悦的滋味不要太妙。
　　他这么想着，吃了两口又将筷子放下了，拿起手机给黛凡再补上一条消息：绯闻是假的，我和甘甜甜没什么，你懂我意思吧？
　　“米勒。”
　　“我一会儿就准备通稿澄清。”米勒还以为他肯定是要交代这事儿，下意识回答道。
　　谁知道池应先并没打算指挥他做这个，他对米勒的办事能力非常放心。他看向米勒，眼帘微微垂着，深邃的眼里有些玩味：“我跟黛凡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