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声(下)(34)
苏濯尴尬的揉了揉鼻子。
琴欢颜比起“设定”晚了百年飞升，本以为人界稀薄的灵力会使得他的实力不如原有轨迹般强大，却不料“命运之子”四个字绝非叫来好听的。他在人界经历家人的生死离别，在灵力稀薄之处反而提前彻底的激发了剑心剑骨的潜力，以剑气代替灵力修炼，此次骤然飞升，在经过数月的习惯之后，琴欢颜的力量已经完全不逊于“原著”，提高到了应有的水平。
天鹰真人几乎是咆哮了：“我七百年前便已到达真人之列，仍需修炼一千三百年才有资格步入真君之位，你、你、你飞升不过数月，如何可能！如何可能！”
苏濯尴尬地躲开琴欢颜宛如利刃一般的实现，干咳一声道：“天鹰祖师，想必焚琴剑仙多少也有所亏损，西仙界与北冥仙宗相距甚远，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天鹰真人依旧陷在无尽的困惑与难以置信之中，甚至没能听到苏濯说了什么。
苏濯已经忍不住想要大声长叹了，在“剧情”即将开始的此刻，琴欢颜将以坐火箭的速度迅速升级，在短短三年的时间之内就会步入仙君之列，甚至有能力与不动用灵力的夏安宁一战——与这些相比，此时仅仅只是击败一个不算有名的真君又算是什么呢？
只是“原著”之中琴欢颜还好歹有百年的时间在仙界潜心修炼，而此时是直接飞升上来修为就直线飙升，也难怪天鹰真人无法接受了。
眼见天鹰真人陷入极度的困惑之中无法自拔，琴欢颜也不再多言。他上前走向苏濯，一步一步踩在草地上，明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那每一步却像是踩在了苏濯的心尖上，让其忍不住也微微颤动起来。
琴欢颜在苏濯面前站定：“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傅谦闻剑术超群。”
苏濯应声：“是。”
“他是仙界三位仙尊之一？”
“是。”
“那么，他便是整个仙界剑术最强之人？”
苏濯几乎要呻|吟了：“……是……”
“很好。”琴欢颜淡淡道：“那么我的最终目标，便是那傅谦闻。”
苏濯掩面呻|吟。
“待我有朝一日能够胜过傅谦闻，我是否就可以真的向你挑战？”琴欢颜凑近苏濯，他挨得极近，冰冷的剑气毫不留情的穿刺了苏濯周身灵气，冻入骨髓。琴欢颜耳语道：“傅谦闻的陛下，曾经的——清濯仙帝。”
到了这一步，苏濯反而没了那种退缩的情绪。他退后一步看向琴欢颜英俊却冷硬的脸庞，突然笑了：“然也。”
顿了顿，他朝着琴欢颜道：“我现在正在追查一个能逃过仙尊探查、无声无息杀死仙君级别的罪犯，不知焚琴剑仙可愿与我一同行动？”
琴欢颜并没有立刻回答，他挥袖将天鹰真人一把拨开停止住了那喋喋不休的自我疑问，冷锐的目光好似刀剑，直视进苏濯的眼中，仿佛要直入他的心底，弄明白对方的究竟在想些什么。
良久，在天鹰真人终于冷静下来的刹那，琴欢颜冷淡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然也。”
作者有话要说： 年末为了回款，加班加成狗，客户都是金大腿，要死命抱紧了不能放啊_(:з」∠)_
这种每天十二点一点才到家的悲剧加班日子，宝宝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日更的精神了……
看在我如此拼的份上——
请！爱！我！
第127章 仙帝名清濯1
苏濯是仙界仙帝, 这一点并不难猜。
当琴欢颜尚是一个凡人的时候, 就曾经听到傅谦闻以“陛下”二字称呼对方。彼时的琴欢颜尚不了解修真界，但是面对能将话本传说中的魔界战龙一剑斩杀的傅谦闻, 苏濯的身份就绝不可能仅仅是人间帝王。
等到他破碎虚空之后进入了修真界, 了解到了更多的知识之后也对苏濯的身份有了更多的认知。虽然修真界并不了解仙界全貌, 但北冥仙宗身为超级大派, 本身也收到先祖庇佑，知晓的自然比一般的修者要多出很多。然后琴欢颜便知晓了, 即使在仙界, 有资格被称为“陛下”的也只有一位。
苏濯是仙帝, 至少曾经是仙帝。
猜出了这并不难猜出的答案，但是琴欢颜什么都没有说。他本就是少言寡语的人，除了面对剑之一道外，连基本的好奇心也缺乏。苏濯既然不说, 那么琴欢颜自然也不会问。他可以等，等到对方亲口对他说出的那一日, 若有需要，他不会推辞。
然而琴欢颜无论如何也未能料到，这位仙界之主会出现在凡间并不是什么特殊的理由，仅仅是因为, 清濯仙帝已经死了。
在刚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饶是琴欢颜也有了片刻的怔愣——在修者心目中遥不可及的仙人们在琴欢颜眼中也不过如此，但是傅谦闻的强大始终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强势的印记。天鹰真人等人脆弱不过是因为不够强大，可比之仙尊更加强大的仙帝, 却死了。
——原来哪怕是仙魔之躯，也是如斯脆弱。
自顿悟的那一刻起，琴欢颜的修为便突飞猛进。那种自破碎虚空之后就不曾有过的强烈的追求力量的欲望再度充斥在他的胸腔。他渴望变强，变得即使在仙界也无人可挡，那么那个时候，他就可以保护他的挚友，使其生命无忧。
但是在见到苏濯的这一刻，那种躁动的情绪却又渐渐息止下来。
因为他的朋友在笑。
在对着他笑。
琴欢颜已经不记得了，似乎当他正视苏濯这个人的那一刻起，这个人对着他的笑容始终是真诚而温和的，而无论发生了什么，面临了怎样的困难，他的朋友都始终在笑着，笑着去面对一切。
琴欢颜自飞升之后就暴躁的情绪彻底平息，他停住脚步闭上眼睛，任清风拂面，仿佛与这个世界都互相分隔，却又紧密相连。
苏濯停住了脚步，天鹰真人瞠目结舌道：“这、这、这他是——”
苏濯赞叹道：“焚琴剑仙应当是顿悟了。”
天鹰真人近乎疯狂：“这如何可能！如何可能！”
“有何不可？”苏濯叹道：“他可是琴欢颜啊。”
顿了顿，他打断了开始怀疑自己深陷梦境之中的天鹰真人，嗓音温和又不容拒绝：“还请天鹰祖师率先会北冥仙宗汇报，以免宗主担心。弟子便在这里等待剑仙醒来，在与剑仙一同回到北冥仙宗。”
“这……”天鹰真人的大脑虽然陷入一片混乱，但该做什么却还记得一清二楚。对于天鹰真人而言，他此行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确保琴欢颜的安全，其次便是带其回到北冥仙宗拜见宗主。可是如今对方陷入冥想之中，这种机缘可遇而不可求，若是他坏了对方好事，莫不要说是琴欢颜本身，便是对琴欢颜充满期待的北冥宗主楚国仙君也会毫不留情的一掌劈死他。
相比起对北冥仙宗一无所知的苏濯，绝不可能迷路的天鹰真人毫无以为就是最好的选择。他再一次上下打量个这个除了几位清俊的脸蛋之外仿佛一无是处的青年，咬牙道：“那你可要好生站看他，决不能打扰到他！”
苏濯郑重道：“弟子遵命。”
待到天鹰真人火急火燎的离开之后，苏濯好笑道：“什么时候你也会骗人了？”
琴欢颜睁开眼睛淡淡道：“我确实顿悟，更何况未置一词，何来欺骗。”
苏濯无奈道：“明明你早就清醒过来了。”
琴欢颜也不反驳：“他太聒噪。”
“但不是个坏人。”苏濯无奈道：“那么现在呢，既然你不想要回北冥仙宗被人关怀，那么去什么地方？”
琴欢颜道：“自是去处理你说的犯人。”
“去白玉京吗？也好。”苏濯思虑半响：“不过到了白玉京之后，我表面上是安宁的仆人，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回万海仙宫，若不介意，你可以住在安宁的宫殿。他那里很大，不会影响到你。”
琴欢颜微微颔首，突然道：“你……为何会‘死’？”
苏濯一愣。
“你是至高无上的仙帝，这个仙界最强的存在。”琴欢颜看着他，素来冷厉的双眸也带上了些许困惑：“那么，你又为什么会在四百年前死亡，又为何要再度回到仙界，做一个平凡的人。”
苏濯失笑道：“我以为你不会问。”
“你不说，我便不问，这是对你的尊重。”琴欢颜冷冷道：“但是我却发现，若我不问，只怕你永远都不会说出。”
苏濯沉默片刻，无奈道：“我们一边前往白玉京一边说吧，不能和天鹰真人撞上了，我们去东边的传送点吧，虽然会很远。”
二人御剑飞起，琴欢颜淡淡道：“四百年未归，你倒是还记得清楚。”
苏濯只是道：“仙界是没有寿元之说的，谈及‘寿终正寝’四个字，其实也不过是为那些实力低位无法继续凝聚神魂的仙人留下一点尊严。在仙魔两界，只要拥有神魂就会拥有无尽的生命，而只要你足够强大使得神魂流逝的能量不大于你能够吸收的灵气，就不会死亡。”
“而就是因为寿命太长的，所以改变的也就太少了。”苏濯轻叹道：“莫说是四百年，便是过了四千年，你再去回忆，就会发现除了人心，其余的甚至一成不变。”
琴欢颜自然是不懂的。
他活过时间太短了，满打满算也不过一百多余年，甚至连岁数最小的夏安宁的零头都没有。而这对于仙人而言太短暂的时光中，琴欢颜一心向剑，他始终都在突破自我，相比起任何一个人，他的一生中都都从未有一日懈怠或虚度。
所以琴欢颜不再询问这件事，两人的御剑速度极快，几乎是瞬息千里。但是仙界地广人稀，他们说了许久能够看到的依旧是一望无尽的碧绿草原，只有零星颜色艳丽的花草一晃而过。
苏濯突然道：“……我会死亡，是为了救我的弟子。”
琴欢颜淡淡道：“魔界至尊？”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苏濯无奈道：“是，即使他欺骗于我，但我依旧将眠棠视作亲子。”
琴欢颜不置可否。
“我做仙帝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哪怕算上我母亲红莲仙帝在位的时间，我降生也不过千年。可是这千年的时光中，我除了在满月时被母亲带去了九重仙尊处，再未踏出白玉京半步。”
苏濯回忆道：“我的母亲很爱我，可是这种爱是窒息的。她唯恐我受到一丝伤害，所以在她在仙界的时候，我甚至连万海仙宫都不允许离开。后来她飞升神界，我也做了仙帝，虽然可以自由的出入仙界的任意一处角落，却再也无法出去了。”
——虽然是因为他自己曾经做的“设定”的锅就是了。
琴欢颜道：“所以你不打算再成为仙帝？”
“不，我是打算看遍三界风光之后，再成为仙帝。”苏濯好笑道：“莫不是你以为仙帝死亡就和凡人一般了吧，仙人尸身不会腐烂，只会在一段时间后化为能量汇入大地之中，生前越强大就会存在的时间越长。而清濯仙帝是仙界灵气精华孕育出的仙胎，便是万年都不会消逝。待到我尸身补全，我随时可以回到清濯仙帝的身躯之中。”
琴欢颜抓住了关键词：“补全？”
苏濯一笑而过：“这个以后有了机会，再告诉你吧。”
琴欢颜微微皱眉，却不再多言。
二人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来到了东境的传送阵，顶着负责仙官诡异的目光，苏濯淡定的带着琴欢颜进入传送阵法，转移去了白玉京。
刚一落地，琴欢颜便知晓为何众人的目光如此诡异。
白玉京大门之外，身为仙界最高掌权者的安遗音坐在凤凰树杆上吹着笛曲，清脆的笛音宛如莺啼，又好似小溪流水潺潺，荡涤心灵，周围已有无数仙人听的如痴如醉，却站在极远的地方不敢靠近，就连原本负责收守卫的仙兵也不例外，导致整个白玉京前空无一人。
笛曲渐渐息止，安遗音低下头，琥珀色的眼眸澄澈温柔：“安宁去寻你了，但是我总觉得会在这里等到你。”
苏濯：“……”
你当我不知道你擅长追寻之术并且一直锁定着我吗？
另一边，极北之域-北冥仙宗
无数仙人跪伏在地，甚至连战斗正酣的镜楼真君二人也不能例外。就连北冥仙宗宗主楚国仙君也在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正殿，向着坐在掌门之位上的夏安宁跪下膝盖：“不知仙尊大驾光临，请您恕罪。”
所有人都栗栗危惧，因为很明显的，夏安宁的心情十分的不好。
不，与其说是不好，不若说是怒火冲天了。
夏安宁咬牙道：“人呢？！”
众人：“？？？”
夏安宁怒道：“陛——我的狗，二哈呢！”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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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仙帝名清濯2
毫无疑问, 安遗音生气了。
苏濯万分尴尬, 虽然众仙离此处甚远，他却也不敢做什么亲密的举动, 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安遗音身后, 在众目睽睽之下依靠对方的转移法术瞬息千里, 回到万海仙宫之中。
与琴欢颜一同被传送会寝殿, 苏濯干咳一声道：“师兄莫气，我下次不会再乱跑, 若要出去也定会带上二师兄或是安宁。”
安遗音背对着他叹道：“这偌大的仙界, 皆是属于濯师弟你的。只是现在的你太过于脆弱, 而这仙界从未如同流传那般风平浪静。”
“我知晓。”苏濯尴尬道：“本来我只是打算去北冥仙宗一趟。”
“但实际上，你并没有去。”安遗音转过身看向苏濯身边的琴欢颜，黑衣的剑客百年如同一日，冷漠, 锋锐，即是一柄出鞘的杀人之剑, 也是一柄归鞘的守卫之剑：“琴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琴欢颜微微颔首示意。
安遗音最擅长法术，其伯父九重仙尊当年乃是仙界法术第一的尊者，其对于各项法术的研究之深、操纵之精、涉及之广、威力之强均可为是前无古人, 却在红莲仙帝飞升前期败于安遗音之手。而安遗音虽然于武道一路涉猎不深，但他身为灵隐仙尊，见多识广又善于追查，更是明白, 琴欢颜的剑心剑魄是多么的难得，也会是多么的前途无量。
所以安遗音并不介意苏濯与琴欢颜之间的深交，甚至是乐见其成的。若是苏濯喜欢与琴欢颜一路，他亦并非觉得不可——只是，不是现在。
现在的琴欢颜太脆弱了。不过是到达真君的实力，或许在仙界已经立于百分之九十的仙人之上，在剩下的百分之十的人眼中却依旧脆弱的不堪一击。
“罢了，”安遗音哪里会真的与苏濯生气：“安宁与谦闻不在，我的四海宫没有仆从，你们便在先我这里休息。濯师弟也可以带着琴公子四处游览一圈，我的四海宫虽然不大，却也景致不错，还是有一看的价值。另外花园中的凉亭处有传送阵，可以让你们直达梦落花海。那里无人能靠近，乃是濯师弟你当初悟剑修道之所，琴公子去了想必大有好处。”
苏濯毫不意外的看到琴欢颜的双眼微微亮了起来。
他奇道：“安宁与二师兄去做什么了？”
“安宁去北冥仙宗找你了。”安遗音失笑道：“只怕他要失望而归。至于谦闻——”
顿了顿，他摇头道：“上官魔皇已经发现你飞升之事，有汇报说在西方之地有魔气残留。鉴于百年前魔界左右魔尊曾趁我等不在妄想盗走濯师弟的仙身，所以谦闻前去调查。”
苏濯尴尬道：“我会和眠棠好声说的。”
安遗音轻叹一声，他没有同意，却也没有否认。只是道：“莫要做些危险的事情便好。”
安遗音离开之后，二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情去一览四海宫的风景。在琴欢颜的强烈要求下，二人一路直行到四海宫的百花园中，这里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开的全是苏濯所喜欢的白玉花。这些宛如羊脂玉一般莹白透彻的花朵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着，间或有一两朵变异的墨色品种，就仿佛一片白色星河中零星的黑色星子，更是让这一片场景枚不胜收。
便是琴欢颜都称赞了一句：“好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