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声(上)(6)
楼下渐渐恢复了平静,一阵被刻意放重的脚步声传来,鹅黄色衣裙的少女绕过了屏风嬉笑道:“苏郎这次不躲啦!”
苏濯无奈道:“躲不过,不躲了。”
“我却猜苏郎不是躲不过,而是有事了。”钟锦年也绕了少来,挥着折扇轻笑道:“而且是大事,在下说的可对?”
“你跟着乱叫什么。”苏濯摇头叹道:“龙虎窟的事情尚未结束,你莫要再横生是非。”
钟锦年轻轻一笑,并不作答。那双宛如狐狸般狡黠的眼看向了一边面目冷淡的卫尚云,思考片刻,出声打断了少女对苏濯的殷勤:“——是才州的‘胜却人间阁’?”
苏濯笑而不答。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钟锦年:其实我挺希望这个故事流传出去的:-D
苏濯:躲不过,不躲了。
内心:正好我需要壮丁,就用你们凑数吧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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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故事在后面的剧情中会说明,心存疑惑的小天使不用着急。现在只是开始而已~
有人问为什么苏濯不肯见过去的师兄弟和徒弟,后文也会有解释,但是——
之前我就有说过
【苏濯和三八之间的对话,不要全部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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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莫问来路4
听到这个名字,卫尚云与少女均是皱起了眉头。
方才说到“助力”二字,卫尚云立刻就猜到了苏濯的目的,然而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惊讶万分。如果是那个人的话的确可以帮助他瞬间扭转局势,但——
“才州‘胜却人间阁’……苏郎莫非要寻那阁主祝金风?”少女挑起秀眉,那宛如少女般纯真犹如牡丹般娇美的美丽脸庞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让观者忍不住想要付出一切去实现少女的心愿。只可惜在座的三个男人均是铁石心肠,毫无半分怜惜之心:“胜却人间阁传至祝金风已经是第十代,虽然祝家人代代短命,却是整个东大陆的第一豪富,祝金风太富有,富有的便是皇上也让他三分,而他也出了名的尖酸刻薄,苏郎当真是好大的本事,连那等人都认得。”
苏濯拨开少女柔软的身体,叹息道:“万姑娘还是莫要在这里用媚功了。”
少女那双大眼咕噜咕噜转了两圈,轻笑道:“苏郎说好了叫我绿时的呀。”
“春日百花谷,绿意盎然时。”钟锦年轻摇折扇,低吟道:“诗是好诗,人……倒也配得上这好诗了。”
万绿时再度冷下了脸来,明明是咬牙切齿的样子,她却做出来却宛如一个撒娇的小女孩一般:“钟锦年,你当真以为我百花谷怕了你们魔教不成?”
钟锦年微微摇头:“万姑娘所言差矣,在下可是从来都不敢招惹万姑娘你的。”
“你这么一张好嘴可把当日龙虎窟之事讲的是非颠倒,恨不能让所有人都痛斥与我,还敢说不是?”万绿时冷哼道:“你根本没给那老头喂什么□□,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钟锦年笑道:“那老人说的话可没有半句假的。”
万绿时发出一声轻笑,已是动用了引魂音。而钟锦年也是合上折扇,开始敲击左手掌心。
“别吵了!”苏濯终于出声,少见的冷了眉眼:“你们两个争来夺去,却莫要连累到其他人。”
钟锦年一摇折扇,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显得更细,细的像个狐狸。他轻笑道:“既然苏先生这般说了,锦年又怎能不从呢。”
“你这大男人说这话不觉得害臊吗?”万绿时的食指划过朱唇,哪怕不用“引魂音”,她那如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也让人心旌摇曳:“苏郎,你就任这坏人这般欺负人家吗?”
万绿时拿过酒壶给苏濯斟酒,她的一双柔夷雪白细腻,宛如艺术品一般的好看;她的眼睛大大的,灵动可爱,又媚意天成。只可惜面前的三个男人均对着这绝顶美色视若无睹,她也不恼,只是笑道:“是那钟锦年先欺负绿时,苏郎可不能错怪好人呀。”
苏濯叹道:“你二人在一处当真是好不安生。”
万绿时嘟了嘟红唇不说话了。
钟锦年也不客气的坐在了九皇子的旁边,卫尚云看了他一眼,眼神又转向对面的苏濯,看到对方点头才开口道:“先生当真要找那天下第一豪富祝金风?”
苏濯饮下杯中酒,身边的绝色少女立刻给他再度满上:“正是如此。”
卫尚云垂眸道:“那祝金风油盐不进为人刻薄,传言他身边甚至有宗师级高手任他差遣。我并非不相信先生,只是不希望先生受他侮辱。”
“我于十年前曾与祝金风有所接触,这十年多肃然通信甚少,却也不是毫无联系。”苏濯顿了顿,朝着钟锦年二人道:“我知你二人在得到想要的秘密之前是不会如我所愿的不再追逐与我,既然如此便和我一起上路吧,之后也能有个照应。”
“有个照应……”钟锦年忍不住笑出了声:“苏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趣。”
万绿时朝着钟锦年冷哼了一声,朝着苏濯时又是笑颜如花:“苏郎在哪里,绿时自然是要跟去那里的。”
苏濯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着卫尚云道:“我们今日就在旁边的客栈休息一夜,明日动身南下。”
卫尚云微微皱眉:“是否太急了一些?”
想到那脾气火爆动辄炸城的小师弟,苏濯额头的冷汗都快要暴露他内心的焦灼。他装作整理头发的样子不着痕迹的拭去冷汗:“还是尽快才好,毕竟祝金风这个人……想要他帮忙,只是请求是不够的。”
他朝着卫尚云点头:“我这次一行只怕时日不短,你照顾好自己,若有事像往日一般传讯给我便是。”
卫尚云颔首。
楼下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所有人都似乎忘记了方才的波澜一般做着自己的事情,唯一不同的是说书改成了舞曲。苏濯看着楼下舞娘柔软的腰肢,似乎在思考什么。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有些冷淡,便是坐在他身边的万绿时都不再说话,只是在他喝完杯中酒水的时候再度蓄满。
然而事实上——
【你刚刚说,安宁他到哪里了?!】
系统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冷淡且不疾不徐:【如果你的脑袋没有坏掉的话,我说过他已经到了柳州。】
【这个速度太离谱了,这样下去他明日定会到达京城。】苏濯内心复杂:【若是他发现了我应该直奔京城,但是这般快速的朝着这个方向赶来——】
系统嘲道:【这或许就是所谓忠犬对主人的感应吧,哪怕野狗也是一样。】
苏濯陷入沉默。
系统又道:【你当真要去那祝金风处淌这浑水?三年前的龙虎窟之时你就应该明白到此为止了。】
【祝金风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该看着他就这么死了。更何况……】苏濯沉吟片刻:【如果我的猜测成立,就不能不管;如果我猜错了,也自当帮尚云争得这份助力。】
他此次去找祝金风,虽然是为了避开夏安宁的探查,也是为了给卫尚云一份助力,但最大的原因却是因为三年前的龙虎窟事件。
当时苏濯与万绿时、钟锦年三人走到了洞窟最深处的时候,除了嶙峋的石柱与壁画上让人眼花缭乱的奇妙图文之外没有任何的发现,但那是对于凡人而言。在苏濯的眼中,龙虎窟的深处几乎被强烈的魔气染黑了洞窟每一个角落,并且腥臭的血味与水中泡烂的尸体一般的腐臭味混合在一起飘浮于整个洞窟之中。那里的空间并不算稳定,毫无疑问,龙虎窟的深处连接着另一个地域,一个充满了尸山血海的地方。
但可惜的是,龙虎窟的终点是出口,而非入口。
【而且我对于当时看到的龙影始终有所顾虑。】苏濯先将龙影放在了一边:【这三年的调查来看,所有可能的痕迹都通向胜却人间阁,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应该去看一看的。况且祝家在才州如何倒行逆施为富不仁都总有良缘相助化解一切灾难,屹立东陵国近三百年之久,便连改朝换代这种大事也无法影响到他们,若我所料不错,定是因为那藏于龙虎窟所连接的另一个空间地域中有‘魔’相助。】
系统问道:【你这般确定是魔?】
【祝家人延续至今已有十代,整个家族无论旁系直系都无人能活过四十岁。无论他们如何财力通天百般遮掩,这世上终究不存在不透风的墙。】苏濯缓缓道:【仙界纪律严明且自视甚高,便是堕落成魔也不屑去学习这吸阳之术补充精力。当然,事无绝对。】
系统不再说话。
苏濯长叹一声,万绿时微微抬首,白皙的脖颈宛如天鹅的颈项一般优美:“苏郎在叹息什么?”
苏濯回答道:“我在想如何才能让祝金风动心帮忙。”
“他富可敌国,除了寿命什么也不缺,是块再难啃不过骨头,便是师尊也拿他无法呢。”万绿时轻叹道:“苏郎可想到什么好办法?”
苏濯在钟锦年意味深长的目光中轻笑:“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友情提示。】系统突然说话:【夏安宁已经进入京城了。】
“噗——————”
维持多时的贵公子形象,终于还是在苏濯喷了对面钟锦年一扇子的酒水之后,崩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钟锦年:还好我挡的快。(#‵′)凸
万绿时:苏郎定是替我报仇(*^__^*)
苏濯:我的B格啊……_(:з」∠)_
第11章 不曾相识1
苏濯的这一举动无疑大大的取悦了身边的万绿时,娇柔的少女忍不住呵呵直笑,连头上移动时都没有作响的铃铛也跟着铃铃作响,钟锦年轻叹着扣下折扇,那混合着唾液的酒水顺着扇面和扇骨一点点滴落在地。卫尚云却是最了解苏濯的人,看到对方这般失态,他心中微微一惊,沉声道:“先生?”
“……无妨。”苏濯沉吟片刻,他看了看身边的两位江湖邪派 ,摇头道:“你今日出来太久了。”
“是。”卫尚云点了点头,他抬起手臂,广袖遮挡住了他的面容,再放下手臂看去,万绿时看向他是自然知道他是方才坐在自己对面的当朝九皇子,然而不经意的一个晃神之后,却是有片刻将其当做送水的店小二。回过神来的少女悚然一惊,面上娇笑道:“苏郎,这也是你的能力?”
苏濯轻笑:“天下有才之士何其之多,万姑娘又何必将所有功过都放到在下身上呢。”
万绿时嘟嘴道:“叫人家绿时。”
今日确实是耽搁的有些久了,卫尚云起身告辞。目前的局势并不太平,皇宫之中人人自危,也只有这皇城之外的百姓还一无所知的逍遥度日,殊不知一场暴风雨不久将至。
钟锦年处理好折扇,因为饮酒的关系他苍白到有些惨白的脸色有了些许健康的微红。他饶有兴趣的看向了苏濯,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上的酒渍,轻笑道:“虽然猜到苏先生和京城有所牵扯,却没想到竟然会是‘九公子’。”
苏濯笑道:“他是个了不起的孩子。”
虽然外表看不太出来,但这具肉身如今已经四十有一,足以叫卫尚云一句“孩子”。
万绿时笑道:“那苏郎去找那天下第一刻薄之人真是为了九公子?”
“一半的原因。”苏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另一半,是因为龙虎窟。”
对面二人的神色变了。
“这也是我会找你们的原因。我们三人当时承诺平分石窟中的宝物,如今这个约定应当还是算数的。”苏濯轻笑:“如何,现在是否心甘情愿的与我一起到胜却人间阁去找那祝金风?”
“便是没有那龙虎窟的宝物,我也是要一直跟着苏郎的。”万绿时宛如纯真少女一般笑着:“就是不知道钟锦年怎么想啦。”
钟锦年合上折扇,轻笑道:“自当奉陪到底——只不过,苏先生不与我们细说详情吗?”
“我现在还不是很确定,而且想要确定,必须要祝金风的配合。”苏濯沉吟片刻:“但是若我所料不错,只要我们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和能力,祝金风应当是会求我们帮忙的。”
钟锦年略微沉吟:“莫非是有关祝家人‘如有天助’的传闻?”
万绿时咯咯笑道:“那可不是传言。”
“万事都是有代价的。”苏濯点了点头:“不过祝金风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你们应当会喜欢他。”
万绿时不信道:“喜欢一个什么都用钱说话的天下第一的刻薄鬼?”
“每个人都有优点和缺点。”苏濯喝下最后一杯酒:“就算你们曾经见过他,也不一定真的了解他。”
“苏郎,我有个问题呢。”万绿时大大的眼睛瞧着苏濯,眸光深情的倒映着对方的影子:“虽说锦上添花比不得雪中送炭,但是自从定国公常老将军死去,九公子上位的希望微乎其微,便是国师也是帮着五公子呢,便是九公子的娘亲与苏郎有恩,却也不必走这趟浑水,为了对方去见祝金风那浑人。”
“……你们相信‘气’之说吗?”苏濯笑道:“我在尚云的身上看到了‘气’,并且他的性格和人品都会让他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守国之君。”
钟锦年笑道:“可是性格和人品或许可以使人臣服,但是前提却是强过了对手再说。若是定国公尚在说这话并无不可,在那位失宠的现在,机会微乎其微。”
苏濯是笑道:“你二人倒是知道得清楚。”
钟锦年轻笑道:“为了生存罢了。”
苏濯轻笑不语。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他轻描淡写道:“既然尚云没有这个条件,便让我去为他创造吧——我能做的也不过如此了。”
钟锦年叹道:“可是你的不过如此若是成真,将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得到一位商人的倾囊相助便可夺得皇位,这句话无论是谁听到都会觉得无比可笑,可笑的让人连嘲笑都懒得去做了。可是任何一个知晓胜却人间阁的阁主祝金风是谁的人再听到苏濯的话,都不会有一个人对苏濯三人的断言产生怀疑。
得天独厚的运气,经营十代的财宝,家族的产业遍布东大陆三个大国与无数小国,皇权更替也无法撼动的地位,用无数金钱堆积出的高大城墙和绝世高手的保护——这是一个跺一跺脚能让整个东大陆都震一震的人。
天下十分钱,才州得一半。气运分十份,三皇不及祝。
这段并不上口的童谣却是再好不过的说明了才州祝家的可怕之处,比起那世代累积的宝藏,祝家真正宝贵的应当数那如获上天垂怜的运气——此行那二人愿意跟着苏濯走,也少不得是因为他口中祝金风的“真面目”。
“没有人不想得到祝金风的支持,却没有人能够得到他。”万绿时微微蹙眉:“祝家只从商,不从政,便是帮忙恐怕也难得很呢。更何况——”
“祝金风的亲生妹妹姐在两个月前去世了,对吗?”苏濯沉吟片刻,笑道:“这才是我会去找祝金风的原因。”
万绿时微微一愣,钟锦年突然道:“你方才说的‘代价’?”
苏濯站起身,为今天的见面划下终止符:“或许——茶楼的隔壁就是客栈,你们也可以回自己的私宅去休息。明日太阳初升时我在西城门等你们。”
二人颔首应是。
苏濯离开茶楼,钟锦年和万绿时二人瞧了对方一眼,少女先开口道:“钟锦年,要记恨,也是我记恨你才是。若不是你设计让那瞎子以为是我害了他,又让我将苏郎当做幕后,我怎么会操纵那瞎子去伤他?”
钟锦年叹道:“我们二人那时是敌非友,我所做之事并无不妥。倒是我们结盟之后百花谷宣扬龙虎窟的宝物在我圣教手上,可是让我吃了不少苦头。”
“师尊爱我心切,自然看不得你这般欺负我。”万绿时咯咯笑道:“更何况师尊她与你祖父同辈相交,若要算下来,我的辈分应当在你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