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上)(9)
陈翠安脸色一白。
邵云去轻笑一声:“呵!”
然后他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是因为我抓住了一高副校长陈安源,也就是刘越成的亲舅舅,更是这位女士的亲弟弟的一个——把柄。”
“你住嘴——”
听到邵云去的话,陈翠安一脸恐慌,下意识的厉声呵斥。
引的旁边的一众警察一脸震惊的围观。
剩下的话就这么憋了回去,不上不下的,她面色铁青,都顾不上掩盖自己内心的心虚。
邵云去看都不看她,继续说道:“我发现那个陈安源就是十六年前辛省柳市粉笔厂杀人案的凶手,柳市警察局正在网上追捕他。”
为什么邵云去之前会说刘越成是造成他高二下半学期那段苦难时光的罪魁祸首,因为就在高三那年刚开学没几天,这场杀人案的受害者的一儿一女顺着蛛丝马迹找了过来,十几年来他们都没有放弃过找到凶手为父报仇。苦心人天不负,也终于在十六年后,他们追踪到了陈安源,并成功将他送上了断头台。
一高里和陈安源不对付的人多了去了,陈安源一倒,作为一高一霸的刘越成随即被学校开除,刘越成的父母受到牵连自顾不暇,无力更改学校方面的决定,而邵云去也终于从刘越成这个泥潭里解放出来。
“什么?”苏芳洲和其他警察俱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陈翠安。
“你,你胡说——”陈翠安满头大汗,神情越发慌乱,恨恨的看着邵云去,大有一种拔出枪来直接把他击毙的冲动。
可在场的警察哪个不是老油条,只一眼,心底就有了算计,对邵云去的话信了九分。
邵云去笑了:“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问问他们,看看这位陈女士是怎么安排他们来对付我的。”
人群的视线顿时齐刷刷的转向中年警察。
“周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芳洲厉声问道。
中年警察浑身一哆嗦。
不能说,一旦上头追究起来,丢了铁饭碗还算轻的,就怕到时候进监狱的变成了他们。
只是他显然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没等他想明白因果得失,只听见邵云去淡淡的说道:“你不说是吧?”
然后就看他拿起笔杆放在一个草人的右手上,往下轻轻一压。
“你,你要干什么——”中年警察脸色煞白,正握着枪的右手食指不受控制的慢慢收紧,扣向扳机。
同时大惊失色的还有苏芳洲,顾不得再想其他,她大声说道:“你别冲动,这里可是警察局,他出了事情,你以为你就能置身事外,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我们是奈何不了你,可上头有的是手段收拾你?”
邵云去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原本也没真想把中年男人怎么样,只说道:“也对,我还不至于为了他惹得一身骚。”
说着,他将笔杆从草人身上挪开。
中年男人顿时神情一松。
邵云去半眯着眼:“虽然不能乱来,但你不是很喜欢刑讯逼供吗,今天也叫你尝尝这滋味。”
没等众人回过神来。
只看见他随手一挑,小桌上的草人连栽两个跟头摔在地上。
另一边,中年警察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倒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苏芳洲脚边上。
混在人群中的王学德瞪大了眼,心底一颤。
苏芳洲怒上心头,如此挑衅国家执法部门,她怎么忍得下去,她抬起枪,却没想到邵云去拿起另一个空白的草人看着她。
她手一抖,僵硬着身体把枪放了下来。
只听见邵云去冷声说道:“别说什么我目无法纪,挑衅国家政府部门权威的话,要不是我有几分能耐,现在躺在地上的就该是我了。也别说我嚣张,我有本事我乐意。更何况我可不像他们有点权力就沾沾自喜,不把法纪放在眼里。就当我是在替那些曾经同样被他们刑讯逼供的人教训他们好了,毕竟他们可没有我这般手段能逃过去。”
邵云去直觉自己已经很给苏芳洲面子了,起码没有把在场的一干警察一网打尽,只是把矛头对准了陈翠安他们。
然后他也不管苏芳洲脸上如何青白交加,转身对着地上捂着胸口咳血的中年警察说道:“我再问你一句,说还是不说?”
中年警察只觉得五脏六腑里像刀绞一样的疼,他半睁着眼,然后就看见邵云去又要去挑他面前的草人,浑身一抖,眼角不由自主的泛起生理性泪水,他狼狈的喊道:“我说,我说,我说……”
中年警察结结巴巴将陈安源如何陷害邵云去、陈翠安又是如何指使他们将这件案子坐实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最后,他又咬牙说道:“陈主任说了,只要把事情办妥当,局里下放到镇派出所的两个队长名额可以给我们。也是她吩咐的,把人抓进审讯室之后,务必好好教训他一顿,她说打残了也没关系!”
“嘶——”围在四周的一干警察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陈翠安竟然这么狠。
最主要的是那两个队长名额,在场的人里头可是都盯着呢,不少人都暗地里给陈翠安送了礼,没想到她一边享受着众人的奉承,另一边却早以公谋私把人选定了下来。
这么一来,在场的不少人看向陈翠安的目光就变了。
陈翠安面如死灰,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
完了,她完了,陈家也完了!
邵云去终于满意了,他看向眉头紧皱的苏芳洲:“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明朗了,就看苏局长你要怎么处理了?”
苏芳洲张了张嘴,脑中思绪万千,却总也抓不到最合适的那根。
也正是这个时候,人群中的王学德突然出声说道:“恭喜苏局长,没想到正好赶上这样的好事情。”
苏芳洲下意识的往人群里看去,神情一滞:“王老板?”
她脸上带着苦笑:“我这儿乱七八糟的,何喜之有?”
王学德摇摇头:“怎么不是喜事,你可是抓住了潜逃在外十六年的逃犯啊!”
王学德的话如同晴天一道霹雳一样,振聋发聩。
是了。
周全俩人勾结一高副校长陈安源陷害邵云去的事情自有陈翠安他们担责,他们这些领导虽然不可避免的落下一个管理失当的罪名。但有抓捕逃犯归案的功劳在,在这个可能一两年内都不大可能发生一件重大刑事案件的小县城,只要好好运作一番,不说功过相抵,起码也能让上头轻拿轻放。
想到这里,苏芳洲浑身一松。
她冲着身后招了招手:“先把他们送去医院,然后看起来。再派一队人手去一高,将陈安源抓捕归案。”
看到眼前这一幕,陈翠安哪里不知道她这时被这个昔日的老同学给放弃了,没想到苏芳洲竟然这么绝情。
她红了眼,秉着你不放过我,我也不能让你好过的想法,大声喊道:“苏芳洲,你以为这件事情,你就能置身事外了吗?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做,还不都是你那好儿子出的主意。”
苏芳洲面色一白。
她苦笑一声,心中何志生往日乖巧听话的形象已经彻底崩塌。何志生这么急着对邵云去下手,已经足够说明他的身份他恐怕一直都清楚,什么勤奋善学,什么孝顺懂礼都是装出来的。
她被何家人耍的团团转。
苏芳洲一边走向邵云去,一边说道:“他不是我儿子。”
她把邵云去手上的手铐打开,无奈的说道:“小兄弟,你今天在这里动手的事情,我们可以不追究。但是相对应的,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尽可能的不要传播出去。毕竟,警察局还是要面子的。”
听了苏芳洲的话,四周的一干警察俱是默不作声,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了。
至于刚刚被抬出去的三子和周全,自己做的恶,落到现在的下场能怪谁?
他们心中也是一凛,有三子和周全的例子在前,他们日后怕是会收敛不少。
邵云去将剩下的两个草人收起来,活动活动手腕,“放心,我还没那份闲心宣扬这么一件破事。”
苏芳洲松了一口气,邵云去也能让步最好。
他继续说道:“也就是说,现在我可以离开了是吧!”
苏芳洲当即说道:“小兄弟自便。”
邵云去前脚踏出警察局,身后便传来一个声音。
王学德急急忙忙的走出来:“邵小兄弟,且慢。”
作者有话要说: 警察局:我不要面子的呀!
第16章
邵云去回过头,等着王学德追上来。
“邵小兄弟——”王学德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显得谦恭有礼。
“王老板?”邵云去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
睛大而明亮,表明这人非常懂得拉拢人心,擅长公关社交,识时务;天庭额宽,地阁丰圆,代表他对家庭很重视;颧骨饱满,则说明他事业心极强,管理能力高超,有点权力和名望。
只有一点,眉毛散乱,凹凸难平,说明这人心狠手辣。手底下怕是阴私不少,好在有功德加身,虽然不能以功抵过,但保他这辈子荣华富贵绰绰有余。
看到这里,邵云去对这位名震祁县的地头蛇有了几分认识。
王学德可不管邵云去内心里如何考量自己,他只说道:“说起来,上次在官山村,多亏了邵小兄弟的那一巴掌,救醒了我那独子。只是当时我家人也都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摔坏了脑子,也没那个意识往其他方面想。所以没能亲自上门道谢,失礼了,还请邵小兄弟见谅!”
说着,王学德微微躬了躬身体,以他俩如今的身份对比,王学德算是给足了邵云去面子。
王学德这番话滴水不漏,邵云去点了点头:“王老板客气了。”
王学德微微一笑,两只眼睛一眯:“说起来,邵小兄弟今天导演的这场戏波澜起伏,真是让我开了眼界呢。”
“哦?”邵云去唇角勾起,“怎么说?”
他就这么站着,两只手插在裤兜里,瘦瘦高高的,下巴微抬,周身全无一点气势,像极了纯良又没见过世面的低年级高中生。
可王学德却不敢低视他,就是这么一个无害的人,却敢把偌大的祁县警察局闹个天翻地覆,偏偏还能全身而退。
他脸上挂着笑:“我以为凭借邵小兄弟的手段,要收拾那些小瘪三,何尝不是抬抬手指头的事,又何必闹的这么大呢?”
邵云去眼底笑意更甚。
王学德继续说道:“所以,邵小兄弟这么做,无非只有一个目的——”
他站直了身体:“一高的副校长就这么落了马,警察局里人多耳杂,今天发生的事情哪能那么容易就压下去。可以说但凡有点儿地位的,哪怕只是当成趣事听,顺手一查——”
“恭喜邵小兄弟,从今天开始,名扬祁县!”王学德微微躬下身体。
所以与其说邵云去是被陈安源他们陷害进警察局的,倒不如说他踩着陈安源的尸骨一只脚踏进祁县上流社会。
而现在,能将他另一只脚托进去的人出现了。
邵云去看着王学德:“不愧是王老板,我这么点算计,在你这里怕是也上不了什么台面。”
王学德当即说道:“不敢。”他转而说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叫住邵小兄弟,实在是有事相求。”
“怎么?”
王学德看了看四周,当即说道:“这儿说话不方便,不如请邵小兄弟移步。”
邵云去点了点头:“好。”
上了车,王学德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了。
说完,他看着邵云去苦笑着说道:“邵小兄弟上一次既然能救醒我儿子,能力自然没的说。只是我儿子现在又变回了原来的痴傻样子,还请邵小兄弟看在我夫妻二人一腔爱子之心的份上,救救我儿子。”
他绝口不提报酬,只说自家的苦楚,言辞恳切反而更让人动容。
“又病了?”邵云去心里有了计量,“既然这样,那我去看看,至于结果如何,我也不敢担保。”
“好!”王学德原本也不会觉得邵云去会拒绝,他明白邵云去虽然有点本事,但是眼下名不见经传,有了警察局事件的加成,足以让他短时间进入大众视野。但他缺了一把梯子,一把足以让他立足的梯子。
两人都是聪明人,各有心思,顶多算是互利互惠。
他一挥手,李秘书点了点头,油门一踩,向王宅开去。
到了地方,李秘书解开安全带,小跑着给两人拉开车门。
邵云去心神一动,眼睛一闭一睁,恍然间变幻了一个世界,以王家别墅为分界,阳光依稀的傍晚变成阴气缠绵的稀薄漩涡。
“邵小兄弟,请——”
王学德引着邵云去往别墅里走去。
进了门,正坐在沙发上小憩的高慕青睁开眼,看见站在王学德身边的邵云去,眼睛一亮,神情激动:“这,这位就是邵同学吧。”
邵云去微微颔首。
王学德当即说道:“请邵小兄弟跟我来——”
高慕青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跟在两人身后。
王学德把邵云去引到一间房门前,门推开,王俊才整整齐齐的坐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电视,哪怕电视里传来如何撕心裂肺的声音,他都是一脸迷茫的样子。
看见这一幕,王学德心头一紧,他下意识的看向邵云去:“邵小兄弟——”
邵云去往前走了两步,越往前走,越觉得阴凉。
等他站定在王俊才身前,蹲下身体和他对视。
在那一瞬间,邵云去周身弥漫着的淡淡的阳气转眼将王俊才身上的阴气侵蚀驱散。
王俊才眼底顿时有了些许光芒,他浑身一抖,张开嘴,想说话——
就在这时,四周的气场一阵涌动,漫天的阴气席卷而来,化作两部分,一部分转眼间就将他裹的严严实实,另一部分在空中滞留了一瞬,随即化作一道利刃,冲着邵云去疾射而来。
邵云去瞳孔一紧,单手撑地,一个翻身向后退去。
“轰隆——”
利刃直接击穿了楼板,在邵云去方才蹲下的地方留下一个十公分左右、形状规则的圆孔。
再看王俊才,他到底是没能说出话来,眼底的光芒闪了闪,最终消失不见。
目睹这一切的王学德瞪大了眼,结结巴巴的说道:“邵,邵小兄弟?”
邵云去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里也有了底。
他转过头来:“王老板,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参观一下贵府。”
王学德忙不迭的点头:“当然可以,我带路。”
“一。”邵云去在王家别墅前的喷水池前站定,感受着如泉涌般透心凉的阴气,心中默默的数着。
厨房,浴室,小花园……
“九。”站在楼梯拐角处,邵云去紧了紧脖子上的扣子。
“邵小兄弟?”王学德紧张的看着他。
邵云去转过身,看着他:“贵公子发病的原因我大致弄清楚了,我想先请王老板帮忙给我找些东西来。”
顾不上问到底是什么原因,听见这话,王学德当即说道:“邵小兄弟你说——”
“给我预备朱砂二两,童子尿越多越好,再有就是今年生的干艾草一斤。”
“好。”
王学德立马招来了李秘书,让他尽快将这些东西准备好。
王家备了饭,几人心不在焉的吃了些。约摸过了一个小时,李秘书提着东西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一边抹额头上的汗,一边气喘吁吁的说道:“朱砂和艾草都还好,就是这童子尿,我跑了一趟一小,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你看够吗?”
说着,他把手上提着的东西放到地上。
邵云去走上前掀开两个小铁桶,扑面而来的骚味,他点了点头:“够了。”
说着,回过头来看王学德:“王老板,我的话得说在前头,你这房子以后大概是不能住了。”
王学德哪里还顾得上这房子,只说道:“只要邵小兄弟能救我儿子,一栋房子算什么。”
邵云去点了点头,他让李秘书给他找了一根棍子来,然后将烧好的艾草灰混进童子尿中,顺时针搅拌九九八十一圈之后,两桶灰黑色的粘稠物出现在众人眼中。
“跟我来——”
说着,他拎起一个小桶,向王家前的喷水池走去。
“就是这里,砸吧!”他抬脚指了指喷水池的一角。
两个年轻男人拿着一把镐头走上来,往手心里各吐了一口唾沫,抡起镐头就往邵云去指定的地方砸去。
不到几下,从缺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恶臭味。
四周气场一变。
“让开——”邵云去急声喊道。
两人当即撤开身体。
邵云去拎起手里的小桶往缺口处泼去。
“刺啦——”
在场的众人顿时捂住口鼻。
一阵刺耳的声音过后,缺口处冒出来的刺激性恶臭味也散了个七七八八。
王学德挥舞着双手,他定睛一看,喷水池缺口出流了一地的黑红色不明液体。
邵云去拿着棍子往缺口处捅了捅,勾出来一只血淋淋的死公鸡,看起来还挺新鲜。
王学德瞪大了眼,指着那只死公鸡:“邵,邵小兄弟,这是什么?”
“厌胜术。”邵云去皱眉说道。
第17章
所谓“厌胜”,本是古代巫术一种,取“厌而胜之”之意,指用法术诅咒或祈祷以达到制胜所厌恶的人、物或魔怪的目的。
其中最为阴邪的便属木工厌胜,相传为被华国土木工匠们尊称为祖师的鲁班所创。在古代相当盛行,多流传于木工和泥水匠之中。只是到了现代社会,随着社会的进步,机械化时代的到来,传统木工和泥水匠再无用武之地,大多为了生计另谋他就,“木工厌胜”也开始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