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的滋味(8)
江怡精神不济,还是感觉不舒服,又钻回被子里继续睡,由于鼻子不通,呼吸声便有些重。
段青许动作放得很轻,今夜亦睡得很晚。
睡了一晚过后,低烧退去,终于好受许多。江怡将近九点醒来,一睁眼就瞧见段青许,平常这人早走了,今天竟然还在宿舍呆着。
睡久了脑袋晕乎,江怡坐起来醒神,距离远,看不清段青许的电脑屏幕,只能看见那修长分明的手握着鼠标不时点一下,以及一片绿。
须臾,蓦地反应过来好像是在玩游戏,而且玩的还是蜘蛛纸牌。她怔了怔,感觉段青许今儿有够无聊的,平时忙得人影都见不到一个,现在还挺有闲情逸致。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段青许偏头看来。
江怡有点渴,可暂时不想动,于是拉拉被角,厚脸皮道:“段青许,能帮我接杯水么?”
段青许停下,关掉游戏界面。
她心领神会,赶紧说:“用桌上那个白色的杯子接,一半开水一半冷水,谢谢。”
惯会支使人。
段青许嗯声,拿着白色杯子出去,顺道给洗了杯子再接水。
热水入喉,整个人瞬时舒服多了,江怡嗓子有点哑,干干的,她忍不住咳了两下。
段青许抬眼,接过递来的杯子放桌上。
再坐了几分钟,江怡温吞下床,一面拿药一面问:“今天怎么还不出去,没事做?”
“在等秦宇他们发文件,下午再出去。”
江怡颔首,而后吞药喝水,“秦宇就是经常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的么,高高瘦瘦的,寸头,眉毛是修过的断眉。”
“嗯。”段青许好像不想多谈其他人。
江怡识趣不再问,喝完药去洗漱,昨晚太难受,连脸都没洗就睡了,身上又出了汗,粘腻腻的。刚退烧她没敢立马洗澡,打盆热水擦擦就完事,下午还得去图书馆借书,肚子也饿,洗漱完顺便抹口红,这样看起来气色稍微好些。
收拾完毕出来,段青许又坐在了电脑面前,不过这次不是打游戏,而是认真处理青协的文档。江怡站在后面看了两分钟,其中一份表里有她的名字,应该是残联运动会志愿者名单。
出于感谢,饭点时间江怡下楼打包两个炒菜一个汤回宿舍,喊段青许一起吃。
段青许没推辞,腾出桌子摆菜。
江怡知道她有轻微洁癖,直接把饭菜放自己桌上,然后端凳子,开动前特地给对方夹了筷子菜,说:“筷子还没用过,干净的。”
段青许一愣,可没说什么,拿起筷子默默吃菜。她吃相斯文,细嚼慢咽不慌不忙,明明就两个家常小菜,硬是让她吃出了仪式感,搞得江怡都跟着放缓速度慢慢吃。
兴许是饿了一晚上,中午的饭菜吃起来格外香,大半都进了江怡的肚子。
吃完收拾干净,江怡准备出门。
“去哪儿?”段青许少有地主动问。
“图书馆借书。”江怡边穿鞋边说,“选修课要用,再不去借就没了。”
大学里有些课只上几周,有的老师要求买书,有的老师则让同学们尽量去图书馆或者向往届的学长学姐借,一本书几十上百块,算下来不便宜。
江怡去的时间刚刚好,只剩下最后一本,运气不错。
在外面转一圈再回宿舍,宿舍里早已没人。
接下来的两天养病上课,一切如常,周一那天段青许没回宿舍。江怡在后门买吃的时,看见路旁停着一辆迈巴赫,还有齐叔。
直到周三,段青许才回来。
江怡没在宿舍见到她,而是在二教大厅遇到的,那时她正在和一个穿正装的年轻男人聊天,以至于都未曾发现江怡就在后面。
穿正装的年轻男人模样周正,俊逸硬朗,看起来至多二十六七岁,家境优渥,戴的表都是江诗丹顿的。江怡之所以认识,是因为陈于秋有同系列的表,价值六十多万,日常休闲佩戴所用。
他和段青许关系应当十分要好,一直在聊,两人并肩走出二教,往法学系办公室走。
两人的身形消失在拐角处,江怡抿紧唇,同行的同学叫了好几声才蓦地回神。
第9章 遇见
这天段青许十一点半回的宿舍,错过了宵禁时间。
江怡窝在床上打游戏,连输三把,排位掉得没眼看,队友开麦激情辱骂,她没理,继续打继续输,简直惨不忍睹。
宿舍十一点半准时熄灯,里里外外皆都黑魆魆,段青许轻手轻脚洗漱完毕,忙活一阵,到凌晨半上床睡觉。
江怡还在玩手机,屏幕散发的光打在她脸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之后的两天气温几乎保持不变,宿舍楼下种着的不知名的树木,有些开始大量掉叶子。期间郑云打电话,问她想吃什么口味的月饼,还有中秋得回老家一趟。
“除了五仁陷都可以。”江怡说,想了想,改口,“我要蛋黄的。”
“行,周五我来接你。”郑云说,三天小长假,一家人可以好好聚聚。
周五残联运动会,下午根本就不在宿舍,江怡说:“不用,我自己坐车回来,周五要去做志愿服务。”
郑云让她注意安全,早点回去。母女俩聊了大半个小时。
周五天晴阳光明媚,志愿服务分上下午,江怡是下午那批,大家午饭都来不及吃就坐车匆匆赶往宣和村天成体育馆。上午秦宇带队,下午段青许带队,上了车校青协的人开始发面包饮料,安抚大家将就一顿,这次志愿服务每人有五十块钱的补助。
江怡晕车,独自坐在前排靠窗处,难受得紧。
学校离体育馆大概有四十分钟的车程,她没敢吃东西,怕呆会儿要吐,在发车之前戴耳机听歌,勉强舒缓一下不适。
她这两天沉默得过分,除了晚上几乎不回寝室,其余时间都呆在图书馆学习。
段青许一句话都没问。
可能是夏转秋的天气变化无常,江怡无故心里烦躁,做什么都不得劲儿。校青协的人将入场牌一一分发给他们,并讲了一大堆注意事项,最后分配任务,江怡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负责运动员的签到工作。
实在不舒服,听着听着她睡着了,脑袋歪着,随着车子的轻微晃动上上下下。段青许就在侧前方,有人在和她说事,她将该安排的都安排妥当,到江怡旁边挨着坐下。
江怡睡得熟,全然没发觉,迷糊间脑袋找着了支撑点,便顺势靠了过去,睡了一个好觉。
醒的时候,发现是段青许坐在自己旁边,她愣了一下,抿抿唇,拿着面包饮料不吭声。
校青协的人眼尖,瞧见她手里的东西,提醒道:“同学,记得把午餐吃了,不然待会儿进了体育馆可没吃的啊。”
江怡连连应道:“嗯,好,谢谢。”
车上的志愿者依次下去,路旁有残联的工作人员前来接应,段青许没空耽搁,得过去跟那人沟通,之后一行人走一段路前往体育馆。一进去,就有人带着江怡去领名单,然后让她坐在门口开始工作。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市内残疾人运动会,但参赛运动员还不少,由于负责对象特殊,签到工作比寻常的要麻烦,费了不少时间,一点开始,两点半才结束。江怡又被安排去做裁判助手,不过没啥可做的,就在一旁干看着。
比赛进行到一半时,小半志愿者都空闲下来,大家没事做就当观众,或者小声地聊天。
段青许一直跟体育馆的负责人在一起忙事,比赛接近尾声才终于得空,恰好那会儿她到了江怡这边看羽毛球赛。
江怡看了两局比赛,瞥了眼这人,干巴巴问道:“你之前回去做什么了?”
段青许闻声偏头,回道:“家里有点事。”
满不在意哦了声,江怡收回视线,片刻,又问:“没回校上课?”
段青许说:“上了。”
那就是上完课就走,独独不回宿舍。江怡不再开口,专心看比赛,偶尔裁判喊人就过去帮忙。
段青许在这里站到比赛结束,之后被负责人叫走。
这时大部分志愿者都得空,或去帮忙清理场地,或在准备离开。江怡觉得饿,拿着面包饮料坐在角落里吃,快吃完时,倏尔瞥见门口走进一人。
这人尤其眼熟,今天穿的休闲装,气质陡然一变,看起来平易近人了许多,但从他手上那块江诗丹顿的表,江怡一眼就认出这是在二教见过的那个男的。
志愿服务队里有法学系的学生,一个圆框眼镜的女生惊奇低喊道:“天,周启深师兄,他怎么回来了?”
有人围了过去,顺势一看,还真是。
“他不是在M国留学么?”
“对啊,前两天就有人说看见他跟会长了,还以为是乱说的,结果真是。”
圆框眼镜女生了然,“今天应该也是来找会长的,他们以前就经常在一起,现在异国了还这么好。”
……
江怡沉默听着,从谈话里理出了个大概,那个男的叫周启深,法学系曾经的代表人物,段青许的同门师兄,两人关系匪浅,匪浅到众人都默认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周启深如今在国外留学,应该过两年就会回来,在出国期间,他不时会回母校一趟,回来之后基本都会来找段青许。
周启深……
她想到了周白芷,不知道这两人是何关系。
啃完面包,扔垃圾,一回身见到段青许出来。
周启深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他招招手,段青许立时过去,接过东西,边走边聊。
隔得远他们没察觉,但这边已经在兴奋地八卦,小女生们羡慕得不行,连郎才女貌十分般配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真拿两人当男女朋友关系对待。
一男生看不过去,出言:“你们乱说什么,会长不是单身吗,哪个时候有的男朋友?”
“可不就是男朋友么,你个直男看不出来而已。”有人反驳。
男生无语,呛道:“直男咋地啦,本来就没有的事,就你们能说!”
“你还不信,不信你问问会长读研会去哪个学校,人家两个早情投意合了,只是比较低调,不然周启深师兄每回来学校找谁?”
男生懒得多争论,只道:“就你知道得多。”
一人问:“师兄不是在本校读的研吧?”
“不是,H大读的。”
江怡朝那边看了看,周启深送完文件没打算走,而是留着等,应该要等段青许一块儿走。
段青许还有收尾工作要做,不一会儿就走开。江怡去休息室收拾东西,再出来在体育馆门口跟大部队汇合。
清点完人数,要回校的就坐校车。江怡先去报备,打算直接坐地铁走,报备完遇见段青许,对方喊住她:“去哪儿?”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