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求你莫撩人(38)
阿九不理她,自顾自捏着手指。
陆清宴自顾自打开食盒,一面道:“臣记得那日殿下问臣,您若不是公主,臣会不会养活你,臣那时在想,只有夫妻伴侣之间才会用到这个词,殿下若不是公主,臣当然会养活您的。”
阿九呆了呆,陆清宴没有白日面对朝臣皇帝的冷酷,反而真的如寻常女子那般温和,她看到陆清宴低首间露出秀美白皙的颈子,心中动了动,“就像你养活陆家人那样?”
陆清宴确实养着许多陆家的人。
“自然不一样,他们死活与我无关。”陆清宴见她愿说话,也不愁眉苦脸,眼中倾泄出月光般的柔意,她认真道:“殿下若嫁我,我便养你,如此才可名正言顺。”
话题好像不对,阿九觉得她想问的不是这个意思,她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就是……我不是公主殿下,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同我在一起吗?”
陆清宴拿过一张几案放在榻上,闻言也是一怔,反问她:“你的意思是我为了权势?”
阿九蹙眉,陆清宴冷笑道:“殿下好像将自己看得太重了些,若要权势我就嫁广陵王去了,辅助他登基便是,哪用得着现在周旋在那两个祖宗之间。”
她恶狠狠地望着阿九,将几上的食物统统全部装回食盒里,神情微妙,“既然殿下如此认为用心险恶,那这些肘子糕点臣拿回去给旁人吃去,小白眼狼。”
即将到手的香喷喷肘子就这样没了,阿九眨眨眼,忙拽住陆清宴那双手,不服气道:“谁让你当时不说的,还有你今晚吓到我了,来我这里睡便是,何至于吓唬我。”
“那你还生气吗?”陆清宴反问她。
阿九眼睛亮了亮,诚恳道:“不生气。”
“今夜明夜还收留我吗?”陆清宴接着问。
阿九点点头,反正在府内也是日日同榻,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也不怕她。
陆清宴想了想,又道:“明日修整,我带殿下出去玩?”
其实这一点不用拿肘子威胁的,阿九见到吃的就会自动跟她走的,她点点头,陆清宴这才放过她。
第二日,陆清宴换身常服,将人偷偷带出行宫,在皇城里天子脚下,明眼人太多,出行游玩容易被人逮到,不如在行宫自在,且长公主累了在宫殿里休息,也无人会发现。
至于陆清宴,除了皇帝外不会有人查问她的行踪,其他人也没有资格过问。
一人一匹马方驶出行宫的范围,陆清宴耳尖地听到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她立即让高弥策马快走,远远看到一片树林,两人立即钻了进去。
如此做贼心虚,让阿九甚是汗颜,人间的约会竟是如此艰难?
树林隐秘,进去后就昏暗不见天日,脚下一层厚厚的落叶,踩上去滋滋作响。
树林外传来女子的声音,“怎么不见了,是不是进林子了里去了?”
阿九清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这个声音太熟悉了,高宁兰怎么跟着过来了,听她说话的语气好似是一路跟过来的。
她跟过来做什么?
阿九转头看着身旁红颜祸水的陆清宴,她好像注意到自己在观察她,唇角微翘,弧度渐渐深,高挺的鼻梁‘不小心’的碰上她的脸颊,她忍无可忍道:“陆清宴,你就是红颜祸水,上次被刺杀是不是就是你惹的祸?”
陆清宴眸色微寒,神色遽冷,整个人的气息都改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初一拜年啦。
没改错字,见谅。
☆、三十八
话本上都写了, 女子的嫉妒心可以毁天灭地。
阿九推开这个祸水, 女子长得太美就是祸水, 不会祸害自己,就会祸害身边的人, 比如她自己。
陆清宴心中发虚,不敢反驳, 愈发显得柔和, 从身后轻轻搂着阿九的身子,掩下眼底无尽翻涌的波浪,贴着她的小耳朵, 努力道歉:“我保证等南巡结束就去收拾她,不让她再有机会,再说我已经不搭理她了, 是你上次还分她一半糕点,我也没让你那么做啊。”
阿九理亏, 理不直气不壮, 狠狠踩上陆清宴的脚,耳畔响起轻微的呼痛声才松脚,旋即理直气壮的开口:“谁让你总说我胖的, 高宁兰那么瘦, 我就……就让她多吃些。”
今岁最大的谜题解开了,陆清宴哭笑不得,得亏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公主,旁人若有这种想法, 只怕家中早就坐吃山空了。她掐了掐呆殿下的脸蛋,“所以那半框子葡萄也是如此?”
阿九诚实的点点头。
陆清宴顿时生无可恋,恨不得现在就想好好惩罚一番,看到她瑟缩的小眼神,心中的怒火也随之散去,低低道:“以后不说你胖了,其实你这样很可爱。”
是胖得可爱,还是傻得可爱,陆清宴觉得自己已经分不清了。
阿九自觉有错,也不出声反驳,乖乖地靠在陆清宴的怀中,听着外面高宁兰与旁人的对话,她奇怪道:“宁兰郡主怎么知晓你我今日出去的?”
这件事陆清宴也表示不解,按她的安排不会有外人知晓,自己的踪迹本就不会有旁人过问,而长公主在殿内‘休息’,更不会被发现,这个高宁兰的本事颇是了得。
“不管她,外面自然有人替我们解决。”贴着软玉般的身体,陆清宴的声音格外温柔,丝毫不会觉得这个女人历经百战,让南朝最显赫的三人都为之头痛。
须臾后,外间就没有了声音,陆清宴牵马走出去,道路上人烟稀少,适合快马奔驰。
两人路过一座村庄,村前有一片枣林,坐在马上,碧绿的枝叶下悬挂着晶莹如玛瑙的枣子,阿九没有见过这种果子,果子不大但是挂在那里极是爱人,她便勒住缰绳,久久观望,期盼的目光落在陆将军的身上。
陆清宴晓得这个吃货毛病又犯了,这是村庄前的枣树,定然是有人家的,她翻下马,想去村里看看。呆殿下看中了,若是不给她弄到手,必定牢记许久。记着枣子的时间肯定比记住她的时间久。
村子里几十户人家,炊烟袅袅,她不放心将殿下一人留在村口,就牵着她的手一同进去,村前第一户人家门口搭着篱笆,她站在门口喊了几声,出来一位大肚子的妇女,约莫十八九岁,十分警惕的望着来人。
陆清宴常年在外,明白这是对生人的态度,她拱了拱手,态度谦逊,笑说:“我家娘子看中村口的枣树,不知它是谁家的,我想买些回去。”
阿九对娘子这个称呼觉得奇怪,成亲后才能叫娘子的,这个陆清宴又占她便宜。
陆清宴一袭青袍,长发玉冠,身上带着军人气息,俊美的轮廓显得十分严峻,真的是雌雄难辨。但身后跟着阿九,雪白肤色,绯色襦裙极是好看,如暗夜中明珠般灼人眼目,若说是二人是夫妻,也有□□分相似。
怀孕妇人打量着两人,都是眉清目秀,不似大恶之人,便道:“是我家的,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两位想要可自取,不用给银子的。”
阿九望着妇人挺着的大肚子,她不断扶着自己的腰肢,好似不扶就要断了。她莫名有些害怕,拽了拽陆清宴的袖口,低低道:“那肚子里是孩子吗?”
陆清宴也察觉到这点,按理妇人快要生了,家中丈夫应该陪着才是,哪儿会留着一人在家,这样做太危险了。
她笑道:“该给银子的,这样吧,我们去摘一些待会过来再给您银子。”
妇人见她们一意这样也就不勉强,由着她们去了,自己回屋坐着。
阿九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心中总觉得不舒服,就道:“你说为什么是女子生儿育女,男子坐享其成罢了,还要薄情寡幸,方才那妇人孩子都快要生了,夫婿都不在身边守着,我觉得男人好讨厌。”
陆清宴站在枣树下,有些枣子挂得比较矮,伸手可摘,她喂给阿九,不忘给她上课,“男子都是负心的,心中只有权势,我父亲就是如此,你看高峤也是这样。陛下立后定然也选对他有助力的皇后,不会有情的。”
枣子很甜,个头大汁水也多,阿九吃了一个就觉得甜,就自己伸手去摘。
陆清宴又道:“殿下怎地不说话了,其实女子生孩子都是从鬼门关走一圈的,遇到好夫婿也就是好,若是不好,就如同方才那个妇人那样的。”
说完去看着她的神色,她悄悄走过去,从身后搂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困得牢牢实实,低声问:“我说话,殿下怎地不睬我?”
阿九扭头喂她一颗枣,笑说:“我听着呢,我也觉得男子不好,太后问我,我就告诉她,男人很恶心的。”
陆清宴一怔,掐着她腰身的那双手颤了颤,背心险些出了冷汗,低低道:“太后没有动手打你?”
可要知道,陆平知道她喜欢长公主的时候就差动手揍她,若非官位悬殊,指不定就动手打了,太后可不一样,素来要强的女子,得知女儿说这句话,不打死也要痛骂一顿。
阿九极是淡然,“她没说话,也没瞪我,就像一尊佛那样,无欲无求,”
“是么……”陆清宴一声轻叹。
阿九摘了很多,抬头望去,树枝上还挂着许多,她望着陆清宴,“你要不爬上去试试?”
“爬树摘果子那是孩子才干的事,我堂堂一个将军干了这事,以后怎地震慑下面的人。”陆清宴一面说一面撸起袖子,遇到这么个吃货公主也不知是福分还是克星。
口中说着不肯,人就已经爬上去了,陆清宴虽说身形修长,可很是纤瘦,行动也是灵敏,她摘了几个丢到呆殿下的脑袋上,笑得如同孩子。
阿九哪是肯吃亏的人,捡起地上的枣子就砸回去,两人你来我往闹了许久,才摘了半袋子的枣子,阿九知道枣子甜,想着带些回去给太后。
陆清宴笑话她:“你以为太后和你一样那么喜欢吃,这样的果子她才不会喜欢吃,北方那里的蜜枣又大又甜,比这个强多了。”
阿九听着,昂着脑袋,大眼睛亮了亮,呆呆道:“那如何才能吃到?”
陆清宴:“……”
等阿九摘满布袋后,陆清宴从树上一跃而上,捡走身上的落叶。村头极为寂静,两人闹了许久也不见一个村民出来,陆清宴进屋去给银子。
妇人在屋子里做针线,红色的小肚兜,看着很喜庆。陆清宴给了点银子,妇人腼腆看过一眼就觉得太多了,忙推拒:“太多了,几个枣子而已,不值钱的。”
阿九站在屋外打量着小院子,觉得此地僻静且温馨,若是搬来此处居住,无人相扰也是有趣的。屋子里面传来陆清宴的声音,“不多不多,我家夫人喜爱这些枣子,您收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