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暗恋(11)

　　她收拾了书包，有气无力的靠着门框等林蒹葭。
　　林蒹葭收拾东西细致，等她出来的时候，班级上已经只剩下打扫卫生的值日生了。她接过舒窈的书包就要往自己背上背。
　　舒窈拽着书包袋子不肯松手，说：“干嘛干嘛？我又不是没手没脚的……”
　　“你肩膀受伤了，别闹行不行呀？”林蒹葭叹了一口气，拍开舒窈的手：“反正你的书包也不重。”
　　这倒是实话，舒窈书包里就装了当天的作业。至于需要复习的书本？不存在的，那是什么玩意儿？
　　舒窈拗不过她，悻悻然的跟在她后面下去了。
　　等两人到停车场时，刚好撞见邵星华抱着个篮球走过来。他满身都是汗，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明显是刚从篮球场回来。
　　他看见舒窈懒洋洋的坐在锁自行车的铁栏杆上。她腿长，坐在上面，脚还结结实实的踩在地上，旁边那颗没长高的矮个子树垂下几片碧色叶子，在她乌黑的发，和玉白的脸之间晃动。
　　舒窈大概是嫌那叶子晃得心烦，侧头揪下那几片叶子折起了东西。
　　邵星华走过去和她打招呼：“哟，还没走啊？打篮球去不去？我们那刚好缺个人。”
　　“不去。”舒窈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认真捣鼓手里的叶子。
　　邵星华翻了个白眼，“那你一个人坐在这是参禅呢？”
　　“没看见我折东西吗？”舒窈屈起胳膊肘撞开他，继续折手里的那几片叶子。
　　远处林蒹葭把自行车推出来，抬眸看见舒窈和邵星华站在一起；尽管舒窈经常开玩笑说邵星华矮，但实际上他并不矮，甚至还挺高的。
　　两个人站在一起，居然有点……很搭？
　　林蒹葭喉头一紧，仿佛有什么东西抓在自己的脖子上。
　　“舒窈，走了！”
　　“哎！蒹葭叫我了，你自己玩去吧。”舒窈把折好的小玩意儿揣进自己口袋里，冲邵星华摆了摆手，一路小跑到林蒹葭身边。
　　林蒹葭仰起头问：“邵星华找你有事？”
　　“他叫我打篮球来着。”舒窈对她眨了眨眼：“我没去。喏，这个送你。”
　　她朝着林蒹葭摊开手，手心里躺着一朵用绿色树叶编出来的玉兰花。
　　林蒹葭接过“玉兰花”放进自己口袋，掌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她顾盼左右而言他：“你这个……花，编得挺好看的。”
　　舒窈自然而然的坐上后座，环住了林蒹葭的腰：“家里小孩多，以前逗她们玩的时候编的。”
　　“你不是独生子女吗？”林蒹葭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玉兰花”，有点疑惑。
　　舒窈笑：“亲戚家的小孩，没事就喜欢跑我们家玩。走吧走吧，赶紧回家了，今天作业还挺多的。”
　　林蒹葭点头：“好。”
　　邵星华抱着篮球看她们远去，自言自语的嘟囔：“老觉得哪里怪怪的……是哪里怪呢？”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百思不得其解。
　　舒窈和林蒹葭回了家，发现家门口多出几双鞋。
　　林蒹葭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摸出钥匙打开门，“我爸妈应该回来了。”
　　舒窈闻言立刻紧张起来：“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没有带礼物呢！”
　　林蒹葭哑然失笑：“你本来就是来我们家寄住的，带什么礼物呀？”
　　舒窈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更何况她妈那样的人，礼物啊生活费啊什么的，肯定都提前打理好了，哪里还需要她来画蛇添足？
　　舒窈想着，自嘲的笑了笑，跟着林蒹葭一起进屋。
　　客厅里并没有想象中的杂乱，整齐得就和她们早上离开时一样。林教授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电视里播着晚间新闻。
　　开门的动静明显惊动了他，他抬起头望过来，对舒窈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回来了？你就是舒窈吧？”
　　“舒窈来了？”
　　原本在厨房准备晚饭的周令慧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欣喜。她腰上还系着暖色调的围裙，一手拿着剥干净的大葱，眉眼干净秀丽——舒窈看见她的瞬间，就知道林蒹葭长得像谁了。
　　她甜甜的喊了人：“叔叔阿姨好，我是舒窈，接下来一年都要麻烦你们了。”
　　“哎你这孩子，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周令慧喜笑颜开，放下大葱走到舒窈面前；舒窈个子高，她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楚舒窈的脸，舒窈立刻配合的矮下身子。
　　周令慧摸了摸她的头，道：“你长得像你妈妈，你妈妈年轻那会儿啊……哎呦！我的菜要糊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和舒窈回忆完自己的青葱岁月，就猛然想起厨房里被自己遗忘的饭菜，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林教授无奈的摇了摇头，放下报纸，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舒窈坐下。
　　林蒹葭把书包放了，道：“我去帮妈妈。”说完就往厨房里走。
　　舒窈眼巴巴的看着她进了厨房，颇有些不情愿的在林教授身边坐下，当然，那点不情愿，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林教授关切的问：“上了一天的课，感觉怎么样？学习还跟得上吗？生活饮食习惯不习惯？”
　　舒窈笑眯眯的点头：“跟得上，感觉很好。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好相处，吃得也很习惯。”
　　“这就好。”林教授点了点头，继续捡起报纸看。
　　舒窈看有机可乘，连忙道：“林叔叔，我去厨房给阿姨帮忙吧？”
　　林教授点头：“去吧。”
　　舒窈松了口气，一溜烟的跑进厨房。
　　林蒹葭正蹲在门口剥蒜，看她进来，略微有点惊讶：“你怎么进来了？”
　　舒窈冲她挤了挤眼：“当然是来给阿姨帮忙啊！”说着，她蹲下来抢了林蒹葭手里的蒜。林蒹葭哭笑不得，转头拿了两块红薯正打算削皮——舒窈立刻也给抢了过来。
　　“我来我来！削皮这种小事，包在我身上！”
　　12.是我心动
　　周令慧很喜欢舒窈——长得漂亮，说话又甜，手脚也勤快。.她和舒窈母亲从小学就认识，一直到后来大学毕业，各自婚嫁，也没有失了联系。
　　只不过后来两个人一个天南地北的赶通告，一个也有自己的学术研究，常常聚不到一起。
　　吃过晚饭，周令慧把碗筷扔进洗碗机里，舒窈就和林蒹葭一起在客厅里写作业。
　　舒窈以前就没有写作业的习惯，不过看见林蒹葭做得认真，她也不好意思划水，干脆先把擅长的文科作业写了。
　　周令慧从浴室里探出头来问：“热水调好了，你们谁先去洗澡？”
　　林蒹葭推了推舒窈的胳膊：“你去吧，我这道题还没有算好。”
　　舒窈点头，转而又对着周令慧甜甜的笑：“阿姨你等我一下，我去拿睡衣。”
　　等她进去之后，周令慧走到她们写作业的桌子面前坐了下来。
　　林蒹葭停下笔，带点疑惑的望着母亲；周令慧看了眼浴室的方向，直到里面响起流水哗啦啦的声音，她才小声开口：“苍苍，舒窈的家庭情况很复杂。你别看她表面上笑哈哈的，心里说不定怎么难过呢。你和她一个班，以后能照顾她的，就多照顾她一点。”
　　林蒹葭点头，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浴室的门，“她家……怎么了？”
　　周令慧叹气：“她妈妈叫周萍萍，这个名字你可能不熟。但周萍萍还有个艺名，叫周璇。”
　　林蒹葭心里“咯噔”一声，脑子里迅速的记起了这个人！
　　周璇——电影女王，早年模特出身，也是目前为止，极少数获得过奥斯卡的华人之一。虽然是演员，但市面上关于她的新闻实在寥寥无几。
　　并不是没有，而是没有人敢报。
　　周令慧看着林蒹葭的表情，就明白她已经想起来了，她也就继续说了下去：“她父亲是个生意人……听说是做酒店生意的，具体我也没有问过萍萍。不过能娶到萍萍这样的女孩儿，肯定不会是什么普通的富二代。”
　　“她父母忙于各自的工作，舒窈这孩子和他们一直是聚少离多。她出生的前六个月，一直都是保姆和生活助理照顾她。”
　　“幸好舒窈也没有长歪，她是个性格很好的孩子。后来中考填志愿的时候，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去个二本学校……这事把她爸妈气得不轻；舒窈成绩不错的，本来可以上她父母为她安排的重点中学。双方因为这件事大吵了一架，从那以后她和她爸妈的矛盾就越来越严重了。”
　　说着，周令慧又叹了一口气：“真是造孽啊，赚这么多钱又有什么用呢？想想她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连家长会都只有生活助理和保姆陪着，心里说不定多难受。”
　　“嗯，我会多照顾她的。”林蒹葭垂下眸，心里却想起舒窈清朗的笑容——仿佛是晨初朝阳，灿烂漂亮。
　　她那样笑的时候……心里会不会也有一点难过呢？
　　林蒹葭出神的想着，手底下打的草稿早已经被画得乱七八糟。
　　“哎，不是——苍苍，你就这样打草稿啊？”
　　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吓得林蒹葭手上力道没控制好，啪叽一声按断了自动笔笔芯。
　　她嗅到干净的水汽味，抬起头就看见舒窈站在她身后，微微弯腰，一手拿着白色毛巾在擦头发。
　　有水珠顺着她耳边轮廓滚下去，坠在削瘦的下巴上，欲落不落。
　　舒窈在她身边坐下，大概是嫌热，舒窈睡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都没有扣，锁骨窝里，也聚着几滴水珠。
　　林蒹葭干咳一声，撕下那页草稿纸揉成一团，“都说了不要叫我苍苍！”
　　“干嘛不让叫啊？我刚刚都听见阿姨那样叫你了。”舒窈一边擦头发，一边嘟囔。林蒹葭被她长发上的水珠甩了一脸，忍无可忍的抢过毛巾代替了她擦头发的工作。
　　“那是我妈给我取的小名！她平时叫叫也就算了，你跟着瞎叫什么啊？”林蒹葭气着气着，又忍不住笑出声；她摸了摸舒窈的头发，道：“水擦得差不多了，我去给你拿吹风机。”
　　舒窈靠着椅背，耳边全是吹风机呼啦呼啦的声音；林蒹葭的手指很软，拂过头皮，酥痒从头顶一路蔓延到尾骨。
　　舒窈不自觉的挺直了脊背，腰腹上的肌肉全都绷紧——她的眼角余光，瞥到身后的林蒹葭。从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只能看见林蒹葭的一截小臂，白皙柔嫩，像是舒窈以前吃过的某种软糯的团子。
　　她不自觉的舔了舔唇，喉咙有些发干。
　　晚上舒窈依旧睡客房，只不过这次客房里搬了一些她自己的东西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