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样年华(GL)(152)
“全塌啦!”有人哀叫一声!
我心脏狂跳,什么塌了,哪里塌啦?!!!却是惊惧得半个音节也说不出口!
有个灰头土脸的工人模样的人挤过来,哭丧着脸喊道:“新建的校舍,地震的时候,全塌啦!”
“什么!”校长大喊一声,揪住他的脖领子:“有人受伤么?”
“有、有……好几个人……都没跑出来!我还是在外面脚手架上,被摔了下来才保住一命!”
我嘴唇直哆嗦,心脏已然痛得整个人神志模糊。
女神……
☆、第 163 章
我能想象我当时的样子。
很奇怪, 当时我的样子就印在我的脑子里, 镜像一样。那个人, 那个疯狂的人, 目龇欲裂,在疯狂刨土。
后面的人被吓得傻了, 都忘记去拉我。
很快,手掌与虎口处撕裂开几道既深且长的血口子, 我全然不顾, 我只知道她在里面, 她还在里面……
生死未卜。
死……
一念至此,不由得心急如焚!
前方巨石挡住了我的路, 我不得不用力去掰开它。伤口再度迸裂, 一行血流出,滑腻腻的沁入掌心,却没让我退开半步, 使出全身力气,却纹丝未动。
时间就是生命。
我心跳如鼓, 焦急担忧之极!左右去找趁手的工具, 却瞄见后面整整站了一排人。一时间惊怒交加, 只急得嘴唇一张一合愣是说不出话来。
“你们还愣着干嘛?!救人啊!”校长这时候气喘吁吁跑过来,看见我顿时满脸震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向旁人嘶喊道。
大家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七手八脚地帮我搬开巨石。
这时有人拉住我:“奚老师, 让我们来吧,你去旁边歇歇……”
我甩开他,继续往深处刨。
很快,有人拿给我一把铁锨,当我一铁锨戳到深处的时候,隐约看见红砖最底下露出一丝黑发。
“有、有人!”我牙齿咯咯直响,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众人围过来:“是人,救人!”大家开始玩命儿往外挖土,不敢再用任何工具。还有人找来支撑物,防止塌方。
随着那人被抬出来,我的目光也死死盯着,呼吸急促。只见那人灰头土脸,头上戴着安全帽,嘴唇裂出血口,“哎哟、哎哟”地叫着。
“老李!”有人认出他,上前去询问他的情况。
“没死就行啊!”有人感叹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幸亏戴着安全帽。”
……
很快,又挖出一个人,这回的人伤得有点重,腿被砸伤了。有懂医的人在给他做应急处理。
第三个,四个……
不是,还不是……
我那一颗心寒冷得似碎裂消失了一般,反而激发出骨子里的强悍坚韧,此时我已不再慌乱,而是一种熬炼之后的平静。
挖着、挖着,不停地挖着,我何曾想到过,这机械一样的动作会带给我此生最大的希望。
突然,一声凄惨的惊呼传来:“这有人!砸、砸烂了!”
在场的人皆是一怔!
“女、女的。”有人哑着声音道。
心好似撕裂了一般,呼吸都哽在胸口,跌跌撞撞走得几步,却再也没有勇气上前确认。
在那一瞬间,我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思绪不知飘到何处。仿佛浮上云端,又似沉浮于海底。远远的,听见她柔美的声音在说:“广结善缘则能欢喜自在。使别人欢喜,自己也能欢喜。”
这是多么快乐的语句,承载着她的信仰。
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她是我见过最纯粹天然的性格,最大善菩萨的心肠。
老天爷,老天爷……请不要给生的人绝望,地狱不在人间。
也许,是我的祈求真的被老天爷听见,于是向我眨了眨眼,像上次那样开我一个玩笑。
那人的脸虽被砸得看不清容貌,可外形绝不是简南音。
可是,这还没完。
任何实施过救援的人都知道,越到后面,越是凶险。时间,就是生命。
我决定放弃搬石砸砖的路线,转而去找房屋结构中承重的部分。我深知女神的聪慧,相信她会在第一时间选择趋利避害。可那些地方需要变通灵活的工具,于是我丢下铁锨,开始一刻不停歇地用手挖,直挖得急红了双眼!双手血肉模糊!
那些人被我感染,也竭力去挖。
正挖着,忽听见不远处有树折塌裂之声,天地间瞬间摇晃!
“地震又来了!”众人抛下工具,撒丫子就往出跑!
直跑出好远了,有人在外面喊:“奚老师没跑出来!”
“那地方不结实,要塌的,要塌的啊!”我听见校长的声音传来,在我们救人的时候,他去隔壁护林队打电话求救了,不知是否搬来了救兵?
外面的人呼天喊地着,我却充耳不闻。是,我冲动,我任性,就像我姐说过的,我头脑一热就会去做。因为什么?因为我有自己做事的思考方式,我会想,如果我不这么做,以后会不会后悔?
现在就让我告诉你们,如果我今天顾着自己跑出去,我会后悔一辈子!她是我可以以命换的人,没了她,我可以立即死去。我还怕地震?不,我不怕!但凡还有口气在,我都会挖下去!直到救出她为止!
从未有一刻,像我现在这般沉着地、专注地做一件事。专注到她的声音犹言在耳。
开始只是轻轻呢喃,后于遥遥处传来轻声细语,骤然间又变成一声大喊:“晓晨——”
我慢慢停下动作,怎么这声音,倒不像是幻听?
“奚老师,简老师在外面,她好好的在外面,你快出来!哎,快、快拦住简老师……”校长的声音。
绷紧到极处的一根弦咔嗒断裂,使得我整个人都呆了。
将信将疑道:“南音,真的是你?”
她在外面抖着声音:“晓晨,是我,快出来。他们困住我,我进不去,快出来,那里危险……”
我心中狂喜之极,声音都发了颤:“我以为你又不要我……”
后面的“了”字还没发出来,只听“哗”的一声,一整只房梁坍塌崩散,灰尘木屑纷飞。还没来得及庆幸,一阵地动山摇之后,眼睁睁目睹最后一根可堪支撑的木梁轰然倒塌。
我想此刻我一定面色如死,心中只存绝望。
最后的念头里,我在想,我和她,注定是没缘的了。不知道,下辈子,我还能不能追到她。
下辈子,可不要这么笨了……
后面的事情,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又没死成。
是的,又一次与死神擦身而过。
我姐在电话里又哭又笑,说我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祸害活千年。当然这是后话。
此刻,我在医院的床上躺着,醒了也装作没醒。只有睡着的时候,简南音才会这般寸步不离吧?眼神才会这么刻骨深情吧?
我真愿意长睡不醒啊。
后来还是Mais那个毒舌妇识破了我的伎俩,竟然挠我痒痒:“还装是吧,还装?我看见你眼睫毛动了!我跟你说奚晓晨,你再不醒,可就要把你女神先熬病了!人家几天几宿没合眼,照顾你这个没良心的……”
我猛地睁开眼,正对上同样睁大眼看向我的女神。
我抓住她的手:“我好了,你去睡觉吧。”
她怔怔望着我,不知不觉红了眼眶,伸过手轻轻流连抚摸着我的脸颊,我刚要说话,她则探过头来,吻上我的唇……
她在我唇边呢喃:“你还活着,真好,真好……”
那一瞬间,我只觉心脏的位置,暖暖的,心里深处什么东西裂开融化,似乎真的,春暖花开了。
Mais默默退出病房,见她出去,我把女神搂在怀里,欲所欲求。
我俩气喘吁吁地分开,我问她:“你还需要时间考虑么?”
她摇头,把我抱在怀里,颤声道:“我没办法承受你的死。以后我都会在你身边看着你,绝不允许有下一次。”
我拉住她的手,凝向她的眼睛,柔声说:“我不怕死,我怕我死了再也没有人像我一样爱你。”
她目光中情绪异常的敏感而激烈,伸手轻轻覆上我的嘴唇,然后,凑过来用舌尖挑开我的唇舌,彻底地吻住了我。
出院那天,一家人还有女神接我回到家。
我刚要进家门,我妈掐着腰跟我说:“哎呀不好意思啦,家里没你睡觉的地方。”
“我的房间那???”
“蝌蚪睡那。”
“那我睡我姐的房间。”我想从她旁边挤进去,她把我拦住,说:“你姐是洁癖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愣住。
我妈当着女神面不好发作,可是我太顽冥不化,便也顾不得了,拧着我的耳朵道:“你是猪么?是不是猪!人家小仙女衣不解带伺候你个溜够,你还不去楼上以身相去,你杵这房子里干嘛?!啊!”
“哎哟、哎哟,轻点儿!”我捂着我的耳朵,却见女神的耳朵比我的还红。
于是在女神精心的“呵护”、“滋润”下,我很快恢复了健康。
当然了,我俩的关系也展开了新的篇章——一起迈入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
只不过在这二人世界里,经常会撞入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例如更年期老太太啦,比猴子还调皮的小蝌蚪啦,苦大仇深总想获得姐姐原谅的大明星啦,总想把我拐去篮球场打几场球的官儿老爷啦。还有位退伍的兵哥哥被女神发配去青海了,说是对接基金会与那边的教育建设,我看他唯一的贡献是教会了卓玛用视频与我聊天。
与女神在一起的日子,总嫌过不够。嫌白天各自忙碌时间太长,嫌夜晚在床上的时间太短。
终于在换第二只床的时候,女神不乐意了,换着说辞想让我节制。
我想我是做不到了,古人云:如花美眷,愿君多釆颉。我把这句诗告诉给女神的时候,她差点把我瞪死。
后来,萧又左的新片《年华》如期上映,据说好评如潮。
那天正好也是女神的生日,我们俩带着蝌蚪去了趟游乐园。回来的时候,女神让我妈带着孩子,央求我跟她去见一个人:“晓晨,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么?”
“当然都记得,你说的是哪句话?”
“我说有一个人对我好,会发自内心的希望我真的好。我还跟你说过,如果我得到了可以携手一起幸福的人,就会带给他看,我希望得到他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