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柔又强大(84)
于池这才反应过来,忙拿了手机给于荣年拨了回去。
挂完电话后,于池一抹脸,才发现自己脸上湿漉漉的,她低头,青黎这会儿已经完全闭着眼睛,眉心平展,呼吸声很轻,几乎听不到。
司机在冲过十字路口的空档担忧地看了眼后视镜,正好与茫然的于池对上。
于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停顿了下,伸出手指去探青黎的鼻息。
青黎好像感觉到了,睁眼看了她一下。
于池忙收回手。
青黎动了动唇,说:“不会死。”
于池从来没见过她这么虚弱的模样,眼泪汪汪地嗯一声。
此处距离医院不远,但毕竟是在都市里,车子跑过去依旧需要时间。
又过了几分钟,于池终于忍不住捏了捏青黎的手心,颤抖着声音轻轻喊她:“姐姐,你别睡觉啊,我害怕……”
此后很多很多年,这一刻的害怕都是她的梦魇。
青黎好一会儿后才勾了勾手指,算作回应。
第62章 真假千金22
青黎醒的时候蓦然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视线里是过于曝白的天花板和照明灯,周围挺安静的,但能听到一点机器运转的声音和门外远远传来的模糊声响。
她闭了闭眼, 好一会儿,才从昏迷时的无意识状态慢慢找回对身体的控制。
青黎一动, 于池就猛地坐直了。
青黎这才发现她一直趴在床边。
“你你醒了?”于池站起来,俯过身紧紧盯着她, “现在感觉怎么样?难受吗?疼不疼……”
她说着说着像是想起来什么, 急忙转身跑出去,青黎能听到她在门口喊医生的声音。
不过几分钟, 病房里就突然出现很多人。
青黎微闭眼睛,配合着医生再次确认了下术后情况, 随后又拔去了呼吸管。
有些不习惯,毕竟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待遇了, 这些年偶尔发烧感冒引出炎症什么的,也多是吃药挂水而已。
她并没有清醒多久, 很快就又睡下。
“小池, 没什么事了, 你熬了一夜,回去休息吧。”于荣年也松了口气, 拍了拍于池的肩膀, “我已经让人帮你给学校请了假。”
医院病房里需要安静, 于池都没来得及跟醒来后的青黎说什么, 就被赶了出去,此时里面只有沈曼。
“我不累, ”于池问,“我能留下吗?”
于荣年说:“有陪护, 你妈妈也会在这儿,不用太担心。”
于池说:“那我陪妈妈。”
她目光还在隔着观望窗往里看,语气却少有地坚决,于荣年看了她几秒,突然问:“小池,江河是怎么回事?”
于池这才将注意力从青黎身上转移出来,看向于荣年。
或许是因为青黎做手术,晚间时候,于荣年和沈曼都没有问她江河的事。
不过,于池有注意到,于荣年曾在走廊外一旁打过电话,眉头紧锁,神情冷肃,她即使没听到内容,也在某个对视中明白,对方必然是找了人去寻江河。
于池停顿了下,还是低声把之前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
于荣年脸色逐渐难看,他当初带于池回来的时候试探过,对方显然并不清楚当年的事,拿了钱之后几乎说什么是什么。
于荣年经商多年,识人的眼光自忖有一些,江河的品性他早在初见时就看得清楚,只要做做表面功夫,他打量对方不会有那个心智能看破真相,更没有胆量敢跑到他面前叫板。
“青黎不是我姐姐,”于池抬着头,目光定定地落在于荣年身上,“是吗?”
虽是询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于荣年看着于池,即使对方回来许久,可其实彼此之间并没有太过熟悉,但无论如何,她才是自己的女儿,与自己血脉相依的人。
至于青黎,于荣年看向病房的门,这样的场景他并不陌生,他们曾付出很多心血,也得到很多回报,所以才更加舍不得放手。
他和沈曼确实犹豫过,这样的真相之下,他们还要把青黎留在家中,是不是对他们亲生女儿的不公平?
若一直披着双胞胎的外衣也就罢了,可现在……
过了几秒,于荣年回过头,问:“你想让她做你姐姐吗?”
于池一愣。
于荣年看向她的目光沉凝,就好像这是一件可以由她来做决定的事。
于池恍然间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她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所幸于荣年并没有追问她的答案,很快便说:“你想要留在这里陪着也行,但在医院别乱跑,累了就跟小李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
于池低低地嗯了声。
走廊的光亮的有些刺目,青黎住的是VIP病房,楼层高,人流量少,安安静静的。
于池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待了会儿,半晌后又站起来,手指扒着病房门侧面的观望窗,一动不动地往里面看。
其实也看不到什么,即使呼吸面罩已经拆掉了,但距离那么远,也只能看到病床,上面的被子轻薄。
沈曼很快就注意到她,推门走出来,有些惊讶:“你怎么没跟你爸爸回去?”
于池只是摇了摇头,目光还看着里面,小声地问:“她现在怎么样了?还醒着么?”
“又睡了,”沈曼说,“医生说送来的比较及时,只是个小手术,醒了就没事了。”
“及时……”于池喃喃,回想起之前,说:“是因为她反应很快,就好像还没有病发就已经提前感知到了。”
沈曼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病房,停了半晌,才说:“久病成医,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青黎……”沈曼叹了口气,说,“她虽然长在于家,但小时候一半的日子都是在医院过的,吃药、打针、手术是家常便饭,连认字都是看着病历单学的。小池,命运并没有过多眷顾她,你别……”
沈曼的声音逐渐涩哑,像是说不下去了。
于池转过头,直直地看着她。
你别什么?
她想说什么?
江河找过来的事她必然已经知道了,但除了于荣年刚才的那场问询,大家好像都默契地不去提。
如同一场“皇帝的新衣”。
沈曼沉默了下,伸手摸了摸于池的头发,说:“你是个好孩子,青黎也是,妈妈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于池没说话,脑子里白茫茫的。
中午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细细密密的湿好像能从闭塞的门窗里渗进来。
于池坐在床边,旁边是正在运行的心脏监测仪,几条细线有规律地起伏着。
青黎很安静地躺在那,被子盖到胸口,露出一点肩膀,宽大的病号服扣子被扣到倒数第二个,但依旧松松垮垮的,更加衬得少女清瘦,下巴尖尖。
于池忍不住又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不出意外的,温热的气息慢慢扑在手指上。
这一点气息让于池安心了些,收回手后歪着头看她。
其实于池一直知道青黎身体不好,但知道和亲眼见证是两回事儿,她在监护室外待了一夜,直到现在对方转到病房里,都还是有不真切感,总感觉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