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清(167)

　　想了想，扶清还是没能抵抗住与殷九弱多相处一会儿的诱•惑，有些艰难地扶着殷九弱神行回到三十六重天。
　　庭院里的梧桐已经生发出绿荫如盖的枝叶，仿佛深绿色的寂静之域，几乎要将枝条伸进更广袤无垠的云层里。
　　正在外面练剑的白鹤忘机收剑转身，看见殷九弱垂着头靠在扶清怀里，跌跌撞撞地走来。
　　她惊呼一声连忙朝扶清行礼。
　　“神尊，这是怎么了？小殿下受伤了，还是睡过去了？”
　　“神魂混乱，应无大碍。”扶清面色柔和地看着身边人。
　　“等等神尊，您改主意了？继续和小殿下见面吗？”白鹤忘机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满是期待地问道，“我就说犯不着不相往来，经常见面有何不可的。”
　　扶清将怀里的人抱紧，静了一瞬才朝白鹤忘机摇头。
　　“啊？”白鹤忘机沮丧失落地扫视这两人，心情一下从高处跌落谷底，沾染一身的尘土，“好吧，你们两个决定就好，反正我没关系。”
　　“你啊，”扶清何尝不觉无望隐痛，只是她又能说什么，唯有趁还有的一点时间，多陪这人一刻是一刻。
　　“我今天跟王女岁歌聊了很久，她对于小殿下到底有没有炼化紫檀叶，提出了几点有见地的想法。”
　　白鹤忘机语速飞快地说道：“王女说小殿下现在的举止行为都很奇怪，经常来找您。而且她觉得以小殿下的性格，是不会轻易忘记的。”
　　闻言，扶清无奈地苦笑，也不知该怎么和白鹤忘机说清楚自己的心思。
　　“她不记得我才是好事，你们何必反复试探？”
　　“神尊，”白鹤忘机委屈地扁嘴，眼巴巴地说道，“这哪里是好事啊，把曾经羁绊那么深的人忘掉，那这一生还剩下什么。”
　　“她会有新的人生，”扶清轻轻给殷九弱撩开遮眼的碎发，神情婉约得好似深藏枝叶里的玉兰花。
　　白鹤忘机忿忿不平，不开心地踢了一脚旁边的青玉台阶，“人生又不是那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神尊你现在……”
　　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劝又劝不动，当个局外人干着急。
　　扶清只能摇摇头道：“去找医尊要一些安神静心的药来，可用本座前几日铸造的灵箭和医尊换。”
　　看出殷九弱似乎正在病中的憔悴模样，白鹤忘机懵懵懂懂地点头：
　　“好的，我马上就去，您还可以吗？”
　　虽然神尊近日不是外出，就是闭关修炼，稳住了身上的旧伤。但仍然是一副孱弱病骨的支离模样，她甚至有些担心神尊根本扶不动小殿下。
　　“要不要我帮您扶小殿下进去？”
　　“不用了，本座来就好，”扶清将殷九弱又抱得紧了一点。
　　白鹤忘机偷偷做了个鬼脸，嘀嘀咕咕道：“神尊都不如旁人碰小殿下一丁点儿。”
　　她悄悄地看着扶清的侧影，女人眉眼氧着些许病气与欢•愉之色，羽白色的广袖法衣、同色的银绣束带显出女人纤细腰肢。
　　如瀑的银发与小殿下的长发纠缠在一处，一黑一白色泽浓烈。
　　她算是明白了，神尊根本不是怕麻烦自己，是不愿意旁人碰小殿下半个指头，连她这个徒弟都不行。
　　亏得神尊一天天教育她清净无为，之前还狠心不再与小殿下见面，其实满心满眼都是小殿下。
　　转念一想，白鹤忘机又低落起来，要是小殿下真的已经炼化了忘川紫檀叶，现在九洲大陆异象频发，神尊身为至高神肩上的责任不可推卸。
　　这两人终究是无缘了。
　　趁扶清反应过来之前，她立马跑出十几米远，去找医尊讨要丹药。
　　神尊府里，环境清幽淡雅，庭院里那株梧桐随风一震，叶片上蓄的清水落了下来，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
　　殷九弱呼吸到三十六重天的清气，略微清醒了几分，隐隐发觉自己被扶清带回了神尊府。
　　“我……你怎么找到我的？”就这么微微抬头的简单动作，她侧边脑袋便疼得厉害，“怎么会头好疼？”
　　“别说话，静心凝神，勿要多思多想，睡上一会儿就不头疼了。”
　　“好，”殷九弱的眼睛略微有点肿，眼睫也被泪水染成一绺一绺的，偏偏眼瞳清亮亮的，像一汪宁静美丽的湖泊。
　　感受殷九弱对自己些许如小动物般的依赖，扶清心里软成了一片，连带着周身无时无刻的刺骨疼痛也减轻不少。
　　她扶着殷九弱来到紫烟寒玉床上，上面霜青色的被褥仿佛一片叶一般，将其温柔包裹。
　　她看了看四周阴暗的天色，便点燃几盏颜色更柔和的青纱灯，不远不近地放在床边。
　　只坐在床边这么看着殷九弱，扶清便颇感心满意足。虽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可供回忆的东西又多了几息。
　　睡梦中的人儿并不安稳，始终翻来覆去额头也因为梦魇而沁出薄汗，扶清引来温热的灵泉水，打湿软帕。
　　一点一点擦拭着殷九弱的眉眼，好让她睡得安稳一些。
　　直到不知怎么地，殷九弱眼眸紧闭，恰好左手拽住扶清的手腕，为了不吵醒殷九弱，她不得不顺势躺倒在殷九弱身边。
　　浅淡的清雅幽香将扶清包围，殷九弱的体温偏高，都快将她腕骨上冷白的肌肤燃烧起来。
　　女人的唇色越发地红了，牛乳一样的肌肤下殷殷透着胭脂色。
　　两个人就好像一起滚倒在草丛里，细碎的白色桐花仿佛被轻盈的蝶翼扑起，又软软飘落。
　　即便睡得深沉，殷九弱也十分熟练地侧身，将身边人圈在愈来愈高的温度之间。
　　绸缎般的银色长发散乱，女人白皙的脖颈泛起胭脂fen色，随着急促的呼吸与娇•吟，有淡淡的青纹。
　　窄细白•嫩的腰也时不时拱起，显出一种难•耐的美艳。
　　神尊府外，树荫掩映，梧桐树的枝条伸得越来越长，白鹤忘机跟着头发花白的老医仙走到门前，她不得不反复强调：
　　“我的好医仙，神尊她没事，你别大惊小怪的，我就求你几粒药丸药草，你真的不用亲自过来的。”
　　老医仙一捋胡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反驳道：“怎么不用我过来，我前几日给神尊瞧病，她就气血不足，神魂孱弱。你要的还是宁神静气的药，肯定是神尊病了，我要去看看。”
　　房间里，女人的眼眸本能溢出生理性泪水，绯红一片，哑着嗓子一遍遍迎•合，无力又难耐。
　　她心知此刻的殷九弱并不清醒，但是就容许她最后放纵一次，拥有最后一次的温暖。
　　连续多日的消耗，让扶清的身子虚弱异常，只是被殷九弱压着一会儿，酥•软的酸痛感又涨又满便几乎要将她击溃。
　　心智恍惚的少女，乏力昏沉地感受着这一切，恍惚以为是一个美好的梦境。
　　不愿这么快便结束，扶清轻轻咳嗽，苍白面容浮现几缕病态的嫣红，唇角更是溢出淡淡的血丝。
　　白鹤忘机疲倦地看向随风飞舞的梧桐叶，死命拉住性子固执的老医仙，“神尊真的没事，而且她现在很忙，你别去打扰。”
　　“那你说神尊在忙什么？”老医仙面色不善，并且掐指算了算，“而且今日还是我和神尊约好的复诊时间，你别拦着我。”
　　“哎哟，你们这些老顽固怎么都说不通呢？”白鹤忘机抓过老医仙的衣服，低声嘀咕了几句，“你说这个情况，你进去不是打扰吗？”
　　她看了看门外的结界，心知扶清现在不需要任何人的打扰。要是老医仙倔劲上来了，她不得不使点非常手段。
　　“魔族那个小殿下在？好吧好吧，那看来今日是没空给神尊诊治了，你晚点把药都带给神尊，嘱咐她必须按时服用。”老医仙苦着脸离开三十六重天。
　　白鹤忘机拿着药，轻轻敲了敲门，久久都无人回应，她心底畅想着那两人单独相处然后和好的美好画面，跑去炼药室给扶清熬药去了。
　　擦净唇边的血液，扶清颤着纤白的指•尖，面容憔悴惨白却妖冶美艳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