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言情续写成百合了怎么办(139)
该说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吗, 林倾很快调整好被乔遇刚刚的不讲章法扰乱了的心跳, 冷静地开口问道。
“我有事想问你, 可以吗。”
没有得到回应, 林倾稍瞟去一眼,看到乔遇正在乖乖地点着头,抿着嘴,对她的禁令执行的很实诚。
不敢多看,林倾一瞥之下就移开了视线,说道:“我问你答, 其他的话不要多说。”
“嗯。”
很快领会到这是准许她在被问到问题的时候说话的意思, 乔遇温顺地发出声鼻音,听起来完全没有异议。但她越是这样,林倾的心情就越是复杂。
“两年之前, 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心中徘徊至今始终无法显于人前的这个问题终于能向正主问出口,这件事就像是梗在林倾喉头的一根鱼刺,年久日深,几乎和皮肉长在一起,如今得以吐出的时候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提醒着林倾和它相伴的日日夜夜并不轻松。
林倾在想起乔遇之后不是没有过自己的猜测,但都是落不了地的空想。那时没有人能给她确切的答案,现在她迫不及待想切开这块旧创。
“……”
她听到乔遇轻轻吸了口气,然后缓缓道来。
“……我那时把发出去的文改了,然后满意度变成零,我就受到了惩罚……嗯,就是被带离这个世界了,相当于流放。”
“最近满意度涨到了一,我就能回来了。”
她说的平铺直叙,却让林倾乱了呼吸。
“你是说、你这段时间里,一直在被流放?”
她在流放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忍不住抬起眼看向乔遇,对方迟疑了一下,抿了抿嘴。
“嗯,但是流放的世界时间流速和这边不一样——我觉得……也没有很久。”
她说着有些局促地把手背到身后去,抬起头和林倾四目相对,目光温软:“我那时候擅自做了决定……对不起。”
“……事到如今,还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一触即退,林倾轻飘飘地移开了视线,心中却远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
她矛盾地挣扎着,一方面想追问乔遇流放的事,另一方面又直觉那绝不像乔遇说的那样轻描淡写。
林倾没有自信能在听到乔遇受了苦之后还能向乔遇发难。
但如果变成那样的话,也只是一种拖延罢了,就如同假装看不到被灰尘掩藏的巨大伤痕。
化了脓的伤口要切开才能挤出恶水慢慢恢复,乔遇做错了事,就这么轻轻放过装作一如往常的相处下去的话,总有一天这些事会成为横亘在她和乔遇之间的鸿沟。
她要说的话还多得很,句句都需要她硬下心肠。
“你走之后,所有人都把你忘了。”
“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头绪吗?”
林倾声音淡淡,如同公事公办一般继续问道,感到面前的人一下子紧张起来,绷紧了身体。
“……那是,我被流放之后,这个世界对我的处理措施。因为我毕竟是外来的人……”
“你是知道会变成那样的,是吗。”
毫不留情的咄咄逼人,乔遇闭了闭眼,沉重地点下头,做好了会被苛责的准备。
但出乎她的意料,林倾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示意她继续说。
乔遇的眼眸带着歉意,诚恳地低下头:“在我回来之后好像就恢复了……突然想起我的事应该很让人困惑吧?我——”
“如果是要为这件事向我道歉的话,那倒不用。”
林倾眸光闪了闪,勾起了唇角。
“我刚才说的话好像漏了一句。”
“……?”
看向表情茫然的乔遇,林倾笑容温和,却像有种报复性的快意。
“你走之后,所有人都把你忘了——除了我。”
她近乎愉悦地看着乔遇面上的表情变成难以抑制的惊惶,从喉咙里发出声不成音的笑,眉眼柔和地弯起。
“我还是忘了你半年多的时间的,只是有一天忽然想起来了。”
“看你的样子好像是对我会想起你这件事完全不知情,嘛,我猜也是。”
“说实话,最开始只是觉得有异样而已,本来应该是没办法想起来的——想知道我为什么想起来了吗?”
林倾不再去看乔遇那混着震惊和痛苦的表情,从衣服口袋里取出被折的很工整的一张纸,因为被反复摩挲打开了太多次而连纸质都变薄了,她小心地拿出来,能维持着表面上的不动声色,却没能抑制住手的颤抖。
她快步走上前去,将那张纸拍在乔遇的胸口,今夜第一次直直看向乔遇的眼睛,轻轻笑了。
“骗子。”
*
乔遇哆哆嗦嗦地接过那张纸,手抖得不成样子,试了好几次才成功把它展开。
几乎是在看到“愿望清单”四个字的同时她就涌上一阵晕眩,下面那行属于她的字迹熟悉的要命,现在看起来却全都是生生扎进眼里的玻璃渣。
“为什么……”
她无措地喃喃着,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为什么林倾会想起她来?为什么这张纸没有随着她的消失一起抹消掉?
为什么林倾的眼神看起来平静又淡然,却让人感觉她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
“怎么了?”
不合氛围的轻松语气,林倾的声音像重锤一样落在乔遇心里。
“能默许我把你忘了,却没办法接受我中途回想起来吗?”
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尖刻到几乎有些残忍的话语,乔遇红了眼眶,近似哀求地看向林倾。
“……别那么看着我。”
对方的声音抖了一瞬,很快发起狠来,直接伸手过来拦在她眼前,强制让乔遇的视野陷入一片黑暗。
“不要擅自觉得我想起你来是件可怜的事。”
“对我来说,让我就那样把你忘记了,那才是我最大的不幸。”
视觉被剥夺的时候,触觉和听觉就会灵敏起来,林倾的手掌很冷,像是冰一样覆在乔遇胀痛的双眼上,乔遇捕捉到了她声音渐渐无法藏住的颤抖。
“……为什么在做决定的时候不和我说?为什么所有事在那时都……不告诉我?”
“就凭你比我虚长几岁吗?所以你就可以替我做一些自以为对我好的决定——你知道你这样多自以为是吗,乔遇?”
心底痛苦的哀鸣无法发出声音,乔遇的喉咙像是堵上了棉花一样,徒劳地张了张嘴,又闭上。
她好像做错了事。
不想为林倾戴上不知何时才能解开的枷锁,却没有去想那对林倾来说也许并不是一份负担。她本有机会向林倾坦诚相告,那也许会让林倾担心会让她难过,但绝对好过林倾在意外恢复记忆后却不知她去向的惴惴不安,惶惶不能终日。
只是去思考那副景象就感到痛苦——而全世界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因她的一念之差而痛苦了那么久。
“那现在两年过去,在这个世界我已经比你的年级还要高了,是不是也该听听我说的话了?”
林倾移开了手掌,乔遇被忽然的光亮激的涌上了眼泪,在一片模糊中看到林倾的脸,她一字一顿地开了口。
“过去的两年里,我一点都不幸福,这都是——”
话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林倾的声音梗在喉咙里,再怎么深呼吸都无济于事。乔遇听着她杂乱的呼吸声,苦涩地笑了,替她接上了后半句。
“……这都是拜我所赐。”
乔遇轻缓地眨了眨眼,落下一滴泪来。
*
林倾恨乔遇吗,大概是恨的。